亲自行刑,要压过的是沈烬墨越俎代庖的罪过。
可沈烬墨鞭笞朝廷命官之事,依然需要给出一个交待。
夏弘将鞭子扔在地上,环视四下跪地的人:“这满屋子替她们家中男儿讨要公道的命妇,你要如何给他们这个交待?”
“那日臣的确喝了不少酒,有些醉了。”
醉酒发疯,酒后乱性,是多么好的一个借口啊。
这些个命妇听到沈烬墨这个开头,就同时朝着夏弘所在之处磕头:“求皇上替我家夫君做主。”
今日若讨不到一个公道,日后她们各家家主便只能永远被沈烬墨踩在脚下,又如何在朝堂立足?
“你醉酒便要打人?”夏弘斥问:“这些人特地赴宴,你醉酒就打他们?”
沈烬墨微微仰头,眉眼中竟然还多了委屈。
“臣也没有求着他们去,他们去就去了,一个个都板着个脸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参加的是臣的丧礼。”
沈烬墨这话落下,又低了头,心头竟然还在暗暗庆幸。
幸好谢南星不在。
不然谢南星听着他这话,指不定要委屈到掉金豆子。
因为啊,那些人最想参加的,的确是沈烬墨的丧礼。
夏弘被沈烬墨这话气到接连倒抽了好几口气,看着这些个跪下的命妇,直接做出了决定。
“鞭子朕丢在这处,这公道你们自己去讨。”
从龙椅之上起身,夏弘看着御前侍卫道:“你们给朕好好盯着忘衡这小子,但凡他敢反抗,给朕死死按住。”
阔步跨出金殿,夏弘回头又道:“你们只敢用力去抽,抽死了,算朕的。”
可这殿内的命妇皆知,沈烬墨死了,夏弘便会要了他们家主的命。
想着沈烬墨和他们各家之家主的关系早已到了再无转圜之地步,就这些个命妇还在彷徨之时,那些个年轻气盛、昔年被沈烬墨抽过的人,直接拿着鞭子就抽了起来。
鞭子落下之声接连传出,繁复雍容的喜袍被抽破,一道道鲜红的口子落在沈烬墨身上。
血腥将殿内之人的杀念催发,鞭子只有一根,渐渐的,这些个宗妇手上的金簪、护甲也化作了凶器。
眼见这般虐待都未曾引起守在殿前之人的阻拦,那等子会武的儿郎,直接裹挟着内力,落在沈烬墨身上。
沈烬墨膝盖之下的金殿,被鲜血彻底浸润。
沈烬墨手上,背上,胸膛上,腿上,脚上……
从上到下的每一处,都开始不住朝外喷涌着鲜血。
金殿之内的血腥浓郁到极致,一如沈烬墨大婚那日谢府的血腥之气,也如八皇子生辰那日王府的血腥之气。
不一样的,是跪在地上的沈烬墨,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丝痛呼。
他只是静静的,挺直腰杆跪在原地。
像一座山。
山上,还扛着数座不死不灭的山。
其实这些个落在皮肉之上的疼,在沈烬墨瞧来压根算不得什么。
可沈烬墨还是红了眼眶。
他只要想到他家小病秧子等会瞧见他这副模样,又一边落泪一边心疼到将自己折腾到没个人样,沈烬墨的心,便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