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惶恐。”噗通跪地,旬澜叩首请罪,不敢再多言一字。
自东宫走出,旬澜看着这西垂的日头,怔愣出神。
肩膀恍然挨了一拳,是熟悉的力道与方向,旬澜轻声一笑,没有转身直接笑问:“阿湛怎么这个时辰才出宫?”
“我在等兄长。”躲在旬澜背后的旬湛走上前来,与旬澜并肩而立:“我知兄长今日必然不会开心。”
负手而立,旬澜昂首向前,脸上的不悦其实并不浓郁:“那阿湛是想来开导为兄?”
“三年前兄长三元及第,成了这大夏皇朝最年轻的状元郎,一时之间何等风光?”
“兄长这人说得好听叫做纯直,我瞧着却觉得兄长迂腐。”
旬澜并未反驳,还配合着旬湛的询问:“那阿湛觉得,为兄当如何行事才不算迂腐?”
“我前些日子瞧着兄长桌前那株兰花快死了,冬日苦寒,兄长再用心,那兰花也活不了多久。”
旬湛可不是来开导人的,他是来为笼络人埋下伏笔的
见旬澜沉顿,旬湛跑到旬澜面前倒退着往前走,嘴角的笑坦荡且嚣张:“我替兄长寻了株新的,兄长不如换一株养一养?”
眼瞅着旬湛即将撞上路人,旬澜便快步扯了旬湛一把,将旬湛推到道路里侧:“当心些。”
旬湛摆摆手,很是无所谓:“撞一下罢了,我皮糙肉厚没多大事。”
两相对视,旬澜唇角依然含笑:“这句话,为兄送给阿湛。”
旬氏二子若在此时择了同一位君主,无异于用百年清誉裹挟一位君王,纵然如今的君王的确心有偏颇,可谁能保证今日之君心等同于来日之君心?
若自旬氏一族出来之人,会成为那墙头草,哪位君王敢再用旬氏之人?
旬澜身为嫡长子,他得替家族留下这清誉。
旬湛笑着点头,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:“那兰花我就先替阿兄养着,来日兄长想换了,再换予兄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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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南星与杨槐坐马车刚离洛安便换了船,顺着运河一路南下,瞧尽了从南到北的风光,如今被这姑苏城内的吴侬软语绊住了脚步。
“咳咳。”
出来匆忙,这着急忙慌买的大氅实是不如沈烬墨挑的保暖,谢南星这些日子咳嗽到夜夜难眠,有时还会咳出几缕鲜血。
待到这一阵咳嗽停下,谢南星连喝了好几口热茶,才压住喉口再度升起的痒意。
杨槐皱着眉头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,披在了谢南星身后,将谢南星严严实实包裹。
“主子如今吃的这些方子压根便不起作用,您自己又是舟车劳顿,又是日日忙碌,属下都不知世子爷找来之时,要如何交待。”
“你想我这身子做什么。”谢南星抬手指向楼阁中心的舞台:“这殿内的戏曲,这唱着戏曲的佳人,怎么就吸引不住你的目光?”
“莫不是你跟了我,也同我一般只喜欢男子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