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陵眸中闪过异样,抬头环视殿内谋臣,最后与黎源对视:“听黎卿这般分析,本太子恍然觉得谢南星离开洛安,简直就是天助本太子。”
“自然。”黎源眸含敬仰,言辞凿凿:“太子乃真龙之子,这天意永远都会站在太子身侧。”
旬澜瞧着两人这一来一往,便知晓这两人如今已经想到了一处,专门等着殿内谋臣的附和。
而这殿内的谋臣自然也没有辜负夏陵的期待,除旬澜之外的所有人,纷纷表示赞同。
旬澜躬身上前,出言劝谏:“太子殿下请三思。”
早就预料到旬澜会逆着自己的心思来,夏陵的语气透出很直白的不耐:“旬卿有何高见?”
旬澜并不觉得这天是站在夏陵这边,反倒觉得这天是站在沈烬墨那边。
“沈大人这一番决裂,状似损伤颇大,实则已经彻底脱离了平南长公主一脉。”
“他日后的前途,他日后归属于谁,全部遵从的是圣意。”
“今日太子毁了谢南星,只要皇上愿意,便能再来一个许南星,王南星。”
黎源毫不畏惧旬澜这番真知灼见,因为夏陵压根不会听。
过往数月,凡他所提之策均能让夏陵更获圣宠,夏陵早已听不进旁人之言,比起旬湛他唯一的劣势便是家世。
可如今在夏陵眼中,这劣势早已变成优势,只因旬氏出身的旬湛,心中装着的江山子民越过了对夏陵的绝对服从。
看着旬澜的垂死挣扎,黎源轻蔑一笑:“旬大人这话也是说得无理。难不成每一个南星都值得沈大人与爹娘决裂不成?”
对黎源之话置若罔闻,旬澜殷切的眸子与夏陵对视,意图唤起主君的理智:“太子殿下,比起个人情爱,沈大人最后会选择的,必然是皇命。”
“沈大人,也只能选择皇命。”
夏陵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上,修长的手指敲打着书桌,思索片刻之后反问道:“既然谢南星本就不重要,孤杀与不杀,又有何区别呢?”
来自夏陵的反问,让藏不住的迷茫从旬澜眼中透出分毫。
先不说此举成败几何,光是以沈烬墨的谋算和那护短的性子,今日此举指不定会成为来日最大的绊脚石。
曾经最是礼贤下士、听从劝慰的太子,缘何放着阴谋阳谋不用,尽使些费力不讨好的卑鄙法子。
语滞良久,旬澜嘴角带上的笑很是无奈。
不是夏陵着魔了,只是夏陵从信任他变成了信任黎源,而他所行之道与黎源之道南辕北辙。
今日他之感受,与往日黎源之感受如出一辙。
纵然眼前的夏陵愈发上不得台面,纵然旬澜说的话不会被采纳,可身为太子内臣的旬澜身,依然要居其位、谋其政。
“太子殿下若这般行事,无异于触了龙须,恐与皇上离心。”
夏陵握住手边的茶盏砸向旬澜,碎瓷飞溅,茶水湿了旬澜的袍子:“旬卿既说谢南星不重要,又说一个谢南星会让本太子与父皇离心。”
“这般自相矛盾之言语,真让本太子怀疑,旬卿的心是不是真的在本太子身上?”
“亦或是整个旬家已经找好的未来的君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