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南星要在这个脏乱不堪的神都,救来日那个手无寸铁,孤立无援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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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云遮月,漫天孤寂。
今夜在驿站休整一晚,明日便能回到洛安,小别数日再与谢南星重逢,今夜的沈烬墨本当心中愉悦。
可沈烬墨没有。
他此刻的心情比这漫天乌云都更显压抑。
沈烬墨好想回家,他好想见到谢南星。
沈烬墨必须马上回家,必须马上见到谢南星。
阔步走进院中,被锁在囚笼中的虎头寨大当家此刻亦无法安眠。
抬手让看守院子的守卫退下,沈烬墨将一口未喝的酒壶递给了囚笼内的大当家。
大当家接了这酒,一口喝了半壶:“这位大人,怎么称呼?”
“是你一个人死,还是这些人一块去死?”嗓音冰冷,淬着锐利,仿若刚出剑鞘需要饮血开光的宝剑:“你做好打算了吗?”
大当家被这番直截了当吓到,朝囚笼后靠了靠,转念又想起了旬澜。
“旬大人说他会救我们。”
其实,大当家没有信任过旬澜,甚至在旬澜许诺之后还伤了旬澜。
他此时的这句话,有点不要脸面。
可他也想活,他想带着他的父母妻儿一块活。
“你们拿命博成功了,其他各个郡县就都会这样做。”
“我们没有杀过人。”激烈的解释,慌乱的眼泪,是对命运的反抗:“我们是被逼的,我们只是抢些财产活下来。”
这世上只有两人的泪能让沈烬墨动容,旁人之泪于沈烬墨而言,与一滴落入池中的水无异。
沈烬墨对大当家其实并无同情,能力不足之时铤而走险,本来便是拿命在搏。
如今输了,自然要拿命交待:“是以儆效尤容易,还是严查所有官员容易?”
沈烬墨尊重所有人的命运,而他今夜生出的这一点善心,意图救下的这些人,就当是为谢南星祈福。
没有等待所谓的答案,枪刺出头鸟,大当家的决定只能大当家自己做。
现实就是现实,站在夏弘的位置,他看到的是自己施行了轻徭薄赋的仁政,看到的是国库一年较之一年的充盈,看到的是各地递上来的折子都在歌功颂德。
站在万人之巅的夏弘,一贯做的是制衡,而不是 是非分明。
推开田定的房门,沈烬墨鞭子甩在床栏之上,田定被吓到从床上滚了下来。
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田定看清眼前身着侍卫服的人,委屈巴巴道:“忘衡兄,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?”
“我现在就要回洛安,你明日和韩淑说一下。”
沈烬墨背上背着谢南星亲自给他收拾的行李,一路快马加鞭奔向洛安城。
走到城门之下,天光未现,四下依然漆黑一片。
敲响值守营房的门,沈烬墨递出腰牌,骑着马从留作急用的小门进了洛安城。
将马栓在后门的树上,沈烬墨直接跃进湘竹院。
岁一看着趁夜归来,连走路都透着小心的沈烬墨,莫名就轻笑出声,透着看人笑话的意图。
沈烬墨迅猛转头看向岁一所在的方位,眸中透出浓烈的警告。
这个点还在笑笑笑,把谢南星吵醒了怎么办?
一手捂住嘴巴,岁一不和沈烬墨置气。
反正等沈烬墨发现谢南星带了一男人回家,且还很是挂心之时,就足够沈烬墨心里不爽了。
提起那男人,岁一虽没看清容貌,却总觉得有些熟悉。
莫不是,这人也曾被他暗杀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