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南星没有说话,他只是在笑,笑得很是明媚。
这笑挂在素白的脸上,像是被鲜血点缀的素白衣裳。
极致的冲击凸显出颓唐的绝美。
这个夜晚的所见所历,将谢南星对于同性之爱的绮思杀死。
这洛安城,没有男人拿出真心在待男人。
他们都是猎奇,他们都是在玩男人。
男人与男人之间最安全的关系,当是知己之情,逾越之人轻则伤心,重则身死。
从谢南星身上溢出的浓烈悲观将夏城包裹,疯狂退散,理智回归。
夏城总算记起了沈烬墨,记起这是夏弘认定的,会嫁给沈烬墨做男妻的人。
心中闪过慌乱,却又慢慢被平息。
谢南星如今全须全尾站在这里。
他没有对谢南星造成实质性伤害。
他是八皇子,他才是夏弘的亲儿子。
嘴角微勾,眉目平缓,带着友善:“既然谢公子累了,那便回家好生歇息。”
嘴角带上疏离的笑,谢南星转身昂首向前,墨平和福喜搀着醉酒的韩洲紧跟其后。
紧闭的府门开启,四周的混乱乍停,所有人看向这朝门口走去的四人。
府门被关起,沉默重新被喧嚣代替,他们是喧嚣的制造者,他们也将沦为喧嚣的陪葬。
坐上马车,谢南星透过窗户看着这被红色灯笼映着的八皇子府,谢南星尚且未能救赎自己,便在荒凉的心间生出了怜悯。
就这样的一个以喜庆之名开启的夜晚,却是由无数苦命人的灵魂与肉体堆砌而来。
醉意甚浓的韩洲忽生凉意,顺着谢南星的视线看去,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“谢南星,我今天是不是没有保护好你?”
韩洲生平第一次生出想护住一个人的念头。
韩洲失败了。
韩洲没有护住谢南星。
韩洲护不住谢南星。
“谢南星,我好没用。”
“谢南星,我不会永远都这么没用的。”
“谢南星你等等我好不好,我会赢,我会翻了这……”
谢南星猛地转身捂住了韩洲的嘴:“韩洲,醉了就睡觉。”
沉沉闭眼,韩洲将所有言语吞咽,蓄在眼眶中的泪水滴滴滑落,染过谢南星的掌心:“谢南星,对不起。”
马车即将启动,谢南星抬手准备关窗,却看到两人拿席子裹着一人往屋后走去,那染血的白色衣裳让谢南星觉得尤为熟悉。
心下一慌,仓皇出声:“阿平,跟上去。”
抬着人的太监也乘兴喝了几盏酒,随便找了个草丛就将人扔了下去。
待到两个太监离去,谢南星在墨平的搀扶下跑出马车,朝着匆匆走去。
裹住男人的席子直接敞开,谢南星入目便是眼前之人白衣染血,满脸猩红的模样。
墨平看着谢南星颤抖伸出的手,越过谢南星探向地上之人的脉搏。
“小公子,咬舌自尽的,还没死。”
“快,快抱上马车。”谢南星手心拧紧,荒凉的心头生出执念:“去找成阳秋,阿平,要救他。”
谢南星一定要救他。
谢南星要救的又何止是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