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昭原路返回,药铺门口的人只增不减。
越过门槛,一抹素色的身影正在忙碌。
时倾略宽的袖子被一根白色的带子挽起,她站在一排高高整齐的柜子面前,一边看着手中的单子,一边打开格子抓药。
动作十分灵活娴熟。
抓完这一副药,她便伸手放在桌上。
坐在那的女子一身简单装扮,她面色平静而认真地为前来的百姓把脉诊治。
眼前的这个大伯眼底发青,舌苔泛白,小腿上还有一道极其显眼的牙印。
望闻问切后,她将头一扭,对身后的时倾道:
“倾倾,桂枝2两,长卿3两,合欢5两,蜈蚣一条。”
“好。”
时倾丝毫不犹豫,直接打开第五排第七列的格子,面不改色地直接抓出一只干蜈蚣,又在左手边的格子抓出一其他中药。
放在秤上一称,分毫不差,便一一用纸包好递给丁茯苓。
“阿伯,这药拿回去之后,每天一包,煮半个时辰,每日喝三次,连喝三天。若是还有不适,再来找我。”
阿伯连连道谢才离开。
随后,丁茯苓又为下一个人把脉诊治,依旧是她在前面喊,时倾在后头抓药,分剂量包好。
来看诊的人很多,两人忙不停歇。
时倾不施粉黛,白嫩的脸颊因为运动染上些许薄红,像是天边的云霞,娇俏可爱。
她不经意间抬头,看见薛昭,朝他笑了一下。
便又重新投到忙碌中去。
薛昭微愣,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沉思。
这样子的时倾,和他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。
在寺庙中,她是善良而不失警惕的;
在林中时,是镇定自若又狡黠的;
而在沈家的她,却又变得危险而神秘;
如今的她,又像是最淳朴热心的一个普通女孩,天真善良,明媚可爱。
薛昭从来不知道,一个人的性格居然可以这么多变。
可无论如何,她总是从容不迫,游刃有余。
正寻思着,秋月闯了进来,她手中端着一壶简陋的茶壶。
看到薛昭,快速提了一句:
“大家都很忙,你也别傻站着,到后院劈柴去。”
说完,她就小步快走,将茶壶放在一方小桌子上。
“小姐,茯苓,水放这了,你们也休息一会儿。午膳马上就做好了。”
时倾点点头,“辛苦秋月了。”
秋月笑着转身,眼见薛昭还傻愣愣地站在角落,白眼一翻。
“大块头,别傻站了。赶紧帮我的忙。”
她理所当然地指挥,薛昭沉默了一瞬,跟上去。
后院并不大,到处是用簸箕晒着各种草药,摆成一片一片。靠墙左侧,是小厨房,不过是用芦苇稻草盖着的四处通风的小棚子。
泥巴堆砌而成的灶台,两口铁锅,一个小炉子,吊在半空,多半是用来煮药的。
秋月掀开锅盖,白花花的米饭,以及锅里简单的水煮菜,上面夹着些许肉片。
她娴熟地将菜一一盛到盘子里,头也不抬朝薛昭道:“大块头,摆桌子,上菜。”
薛昭左右环顾,在屋檐下找到了靠在墙上懒散伸着四只腿的桌子。
他一手提起,“摆在哪里?”
“就在那海棠树下。”
院子右侧,是有一棵高大的海棠树,正值春景,开得极艳。
秋月两手端着菜盘,放在桌上,指了指小棚子后头的一间小屋,“你到里面拿四副碗筷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