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昭依旧听话,小屋子很矮,一个不注意,脑袋上方哐当一顿响。
秋月见了,捂着嘴笑起来。
薛昭面无表情,弯着腰进去。这个小屋子和阿母的很像,都是很小一间房,东西很多,都是晒干了的草药,整个房间都浸着微苦的药味。
薛昭一手拿着筷子,一手握碗,这回吸取教训,弯腰低头跨过门槛。
他将碗筷在桌上放好,秋月正好把四个菜全都端上。
她一手拿着木勺子,一边往碗里盛饭,一边指挥薛昭:“你去叫小姐她们来吃饭。”
走到前堂时,薛昭沉默了一息,反思为什么自己这么听话。
想不通,只好来到时倾身边。
“吃饭了。”
“你们先吃,这里还有病人。”
薛昭抬眼迅速扫了一眼人群,大概还有十几个人。
初来乍到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,看时倾忙上忙下,良久才憋出一句:“要帮忙吗?”
不过二十几秒,时倾迅速地将抓好的药材包好,抽空抬眼看他,指了指角落,“去那里站着,别挡住我的光。”
薛昭愕然,默默走到角落蹲蘑菇。
他就在那里看着时倾和茯苓忙碌许久,直到最后一个病人离开,已经过了一刻钟。
时倾拍了拍手,饱满光滑的额头已经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水,双目澄澈,不见半分疲惫。
看到角落高大挺拔的薛昭,她忽地轻笑。
“走吧,吃饭。”
丁茯苓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,“这位是?”
“他叫薛昭,我请来的帮手,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叫他就是。”
丁茯苓点头,微笑着做了一番自我介绍。
三人来到后院时,秋月已经打好了一盆水,看到他们回来,端了上来。
“你们可算能吃饭了。”
三人洗完手,在海棠树下落座。
桌子上是简单的三菜一汤,白菜炒肉,素冬瓜,还有一个有些烧焦的红烧肉,以及一大碗丑陋的鸡蛋葱花汤。
薛昭夹了一口白菜炒肉,刚放到嘴里没几秒,浓郁的咸味令舌苔发麻,不禁墨眉一皱。
他又夹了一个姑且是红烧肉的东西,呛人的烧焦味。
冬瓜太淡,好像没放盐的样子。
虽然鸡蛋葱花汤卖相丑陋,却是唯一合口的。
看向时倾和茯苓,两人面不改色,也不知道是真吃不出来还是伪装太好。
看她们三人都没什么反应,他也就不开口,只是默默喝了几口汤。
饭后,药铺的病人来得不多,零星几个。
时倾便叫秋月去帮她抓药,她自己坐在一旁,手里捧着一卷《本草纲目》,看得津津有味。
他们三人各忙各的,只有薛昭无事,靠在墙上发呆。
许久,时倾好似终于注意到他了,随口问道:“你的事情忙完了?”
薛昭侧目,没什么情绪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你认得字么?”
薛昭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,但还是如实回答:“只认得一些简单的字。”
“想识字么?”
薛昭想也不想:“识字有何用。”
“识字的好处多着呢,科举考试,入仕做官,少不了读遍四书五经、文史策论。若是胸无墨水,又如何站在朝廷之中,造福万民。”
薛昭冷冷一笑:“纵然那些人再怎么有才能,还不是一个个只会偷奸耍滑,欺压百姓。反倒是一无所知的百姓,却是最淳朴老实,憨厚善良。”
“我可不想做,也不屑做那些才高八斗的大官。”
“我想也是,以你直率的性子并不适合入仕。”
“但若是做将军呢,”时倾将书放下,目光炯炯,“一位骁勇善战,所向披靡的大将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