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擦黑,冯紫英和臧傲回来了。
冯紫英身上多了一处刀伤,臧傲则只是多了半身血。
被虎视眈眈圈在帐篷里的云光和冯炳这才得到了昭明帝的召见。
只是昭明帝并没有在帐内召见他二人,而是排开阵势,燃起火把,就在大帐之外,废墟之上,带了一串人来见。
云光和冯炳看见这些人,顿时骇得抖衣而颤!
这是——
这是他们两家在府的所有男丁!
还有两州的知府、守备以及其他手握实权的参将、长史主簿等等人员!
云光只觉得头上一晕,不由自主咬牙切齿脱口而出:“这是把咱们连锅端了!”
冯炳则铁青了脸色,目光从那一串子人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,再从最后一个看到第一个。
最后看向冯紫英和臧傲,颤声问道:“敢问二位侍卫大人,小儿哪里去了?”
“你问你儿子?”冯紫英似笑非笑,左手抬起,指指自已新添在肩上的刀伤,“他在这儿呢!”
所以,冯炳之子,这是,拒捕、反抗了?
臧傲哼了一声,看一眼昭明帝的脸色,张口,粗声道:“二位大人的长子都很有胆气!
“所以一位抗旨不遵刀挟钦差,被乱箭射死。
“另一位抗旨不遵的妄图偷袭本将,本将错手,将他劈成了两半。”
顿一顿,客气地朝着云光点了点头,“令公子的尸首已由尊夫人缝在了一起,也是全尸。”
云光和冯炳不约而同,软倒在地。
“所以,说说吧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昭明帝气定神闲,抬手先指长安守备,“长安驿有事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
跪在众人堆里的长安守备咬了咬牙,手脚并用爬上前去,先咚地一声磕了个响头,大声道:
“臣的确是收到了长安驿有贼人打劫、误袭太上仪仗的消息!
“臣一边通知了知府和节度使大人,一边准备立即点兵过来保护太上!
“可知府大人却说这是误传!说眼前便是元宵佳节,太上不可能出京,长安驿老早就闹着要钱修整破屋,这回是信口胡诌呢!
“臣不肯听,执意要来!知府大人却强拉了臣去节度使府上,说是节度使大人找我等有要事相商!
“待臣等一到府里,却立即将臣等关在了他府中的柴房里!
“臣听见,节度使大人跟知府大人商议,要等个三天再来长安驿!
“说到了那个时候,生死已定,他们只要来假惺惺哭几声就行!
“臣还听见……”
长安守备说得正在慷慨激昂,云光已是魂飞魄散,声嘶力竭大喊:“你血口喷人!
“陛下!臣与知府商议的乃是出兵事宜!臣和知府品级在这里摆着,朝廷的规矩,无旨意不可擅离职守!
“长安驿先后送来两份急报,一份说太上遇袭,一份却说前一份急报乃是歹人意图把臣引到城外袭杀,让臣不要轻动!
“臣自是难以抉择,才找了知府商议!
“这守备却不管不顾,一定要拉着臣出城!臣怀疑他便是安排袭杀之人,这才暂时扣押了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