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竟各执一词,各自有理起来!
昭明帝不耐烦,便看冯紫英。
冯紫英果然不孚众望,转身跟手下要了一个匣子来捧在手里,看向云光:
“云节度,你与贾、王、愉王府的信件,要紧的几封,你那爱妾幼子已经都替你挑出来了。
“怎么?还要我当众读一遍不成?
“人证物证俱在,您还是自已顾着些体面,赶紧都说了罢!”
臧傲闷声插嘴:“不说也行。我出京前,刚去大理寺学了几招。”
昭明帝坐在上首,看戏一样看着云光,目光戏谑,丝毫不急。
陶行简则早就张罗着把长安守备扶起来搀到了一边,还给他端了一碗热汤,倒把那守备感动得痛哭起来。
云光终于瘫软在地,刚张开嘴说了一声:“我……”
却被冯炳抢先道:“罪臣启奏圣上!是京城有人持贾府旧虎符来了臣家里,以臣旧日不妥之事威胁……”
“罪臣全招!是王子腾!他与西王合作,这些年居中联络金陵四姓并四王八公在军中的遗泽!
“自从先废太子没了,他们便说,当年往陛下和其他几位皇子身边安插耳目时,得罪了陛下!
“尤其是贾家那个女婿林如海!他极为聪明,又不受拉拢,只怕早就猜到了我们的用意,所以暗暗除了他!
“此事陛下不知便罢,若知道了,恐怕会雷霆震怒,不与我等干休!
“所以,所以……”
云光说到这里,双股战战,汗出如浆,口中也有些犯难,打起了磕巴。
冯炳迫不及待,忙接着他便说:“听说他们联系上了愉王,一早便散布谣言,说陛下与太上父子不睦!
“又说陛下昏庸无能、排除异已、卸磨杀驴,妄图清除太上的所有旧臣!
“这一回刺杀太上,不论成与不成,都会有种种线索指向乃是陛下所为!
“到时候愉王会拿出一份伪造的太上遗诏,扶保一位年幼的皇子登基,过上几年……”
听到这里,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。
昭明帝目露不屑:“挟天子以令诸侯。
“过上几年,各方势力全换成了你们的人,愉王就可以找个借口让新帝暴毙,他来坐那把龙椅!
“——真是半分新意也无!”
云光和冯炳各自满身大汗地叩头下去,连称“罪该万死”。
昭明帝冷冷地看着他们:“真是讽刺啊!
“就尔等这样蠢猪,文不能安邦、武不能定国。朕拿着高官厚禄养你们,你们竟然还觉得是朕对不起你们!
“偏偏就你们这些蠢货,竟能得手,伤了国家的储君、朕的太子!
“就你们这种利欲熏心、贪婪无耻之徒,朕和父皇,竟然还把你们当成国之柱石、京城屏藩!”
昭明帝满面厌恶,挥手斥道:“都拉下去!别在朕这里碍眼!”
冯紫英利落地答应一声,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众犯人后头,眉开眼笑:“陛下,我去审同党罢?正好跟北府长史那份供词比对!”
昭明帝也不做声,不耐烦地摆摆手指,令他:“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