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话,杜林再次向前叩首。
送亲人魂归故里,这是天经地义之事,对于这件事,隗嚣还真不好阻拦。
不过,己方欲偷袭汉营的计划,杜林也是知道的,如果他出城之后,泄露给汉军,那岂不坏了大事?
就在隗嚣犹豫不决的时候,屋外传来一声干咳,紧接着,金丹走了进来。
他先是看眼杜林,而后向隗嚣拱手施礼,说道:“大王!”
“先生,请坐!”
隗嚣对金丹一笑,向旁摆了摆手。
刚刚他服下金丹新炼制的丹药,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,就连咳嗽也没有上午时那么严重了。
金丹躬身道谢,他并没有落座,而是走到隗嚣的床榻前,站在一旁。
他小声说道:“大王,既然杜持书坚持要送其弟杜成的遗体回家乡,大王也不好阻拦,不如,就让杜持书去吧!”
“啊?”
隗嚣满面诧异地看着金丹,一脸的难以置信。
杜林只要出了西城,必然会被汉军的探子察觉,汉军若是盘问杜林,万一杜林把己方的计划全盘托出,让汉军提前做好了准备,后果可是不堪设想。
金丹向隗嚣偷偷使个眼色,再次劝说道:“杜持书去意已决,大王若是横加阻拦,反而会被世人认为,大王太不近人情,这,实在有损大王的威望啊!”
隗嚣有看到金丹的眼神暗示,但不明白金丹到底是什么意思,不过他还是本能的信任金丹,随即对杜林说道:“伯山,既然你执意要送杜成回扶风,那你就去吧,一路上,要多加小心!”
“谢大王!”
杜林先是向隗嚣叩首,而后站起身形,又向金丹深施一礼,说道:“谢金先生!”
金丹拱手还礼,含笑说道:“杜持书不必客气。”
隗嚣令人准备笔墨和帛召,然后在金丹的搀扶下,他提笔在帛召上写下一封手谕,手谕的大至内容,就是特许杜林,送杜成的遗体出城,返回他的家乡扶风郡。
接下隗嚣写好的手谕,杜成仔细看了一遍,大喜过望,再次向隗嚣作揖道谢。
等杜林心满意足地走后,隗嚣看向金丹,问道:“金先生为何要孤放伯山走?
伯山这一走,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!”
金丹一笑,说道:“杜林一心向着刘秀,对于大王的所作所为,一直颇有怨言,像杜林这种吃里扒外之人,留在大王的身边反而更容易坏事!而且,这次杜林是送他弟弟的遗体回家乡,陛下若阻拦,的确会有损大王的威望和声誉,何况,杜林还是举世闻名的士大夫。”
隗嚣叹口气,说道:“即便如此,也不能就这么放伯山出城啊!伯山若是落到汉军手里,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,我方的偷营行动,又岂能成功?”
“所以,杜林绝不能活!”
金丹一本正经地说道。
“啊?”
隗嚣身子一震,呆呆地看着金丹,半晌没回过来神。
金丹说道:“杜林固然该死,但大王不能杀他,毕竟他是士大夫。
大王若杀他,只会让大臣和百姓们对大王寒心。
所以,杜林要死,他也得死在城外,死得和大王一点干系都没有,最好是死于‘汉军’之手!”
隗嚣可没想过要杀杜林,听了金丹这番话,他下意识地张大嘴巴。
金丹继续说道:“大王,杜成早不死,晚不死,偏偏赶到我们刚刚制定好偷袭汉营的计划后,他突然死了,不仅如此,杜成死后,杜林还非要把他的尸体送回扶风郡,以丹之见,杜林就是想趁此机会,去向刘秀通风报信,故,杜林必须得死!大王现在可不能心慈手软啊!”
“先生的意思是,等杜林出城之后,我要派人去追杀他?”
隗嚣问道。
金丹说道:“丹说过,杜林之死,不能与大王有一点干系。”
“那……”“杀杜林之事,可由丹来安排。
丹与许多江湖中人都有交情,暗中杀掉杜林,易如反掌,大王尽情放心就是。”
金丹自信满满地说道。
隗嚣多少有些狠不下心来,杜林跟随他的时间可不短了,期间也没少为他出谋划策,尽心竭力的帮他做事。
他问道:“先生,一定要杀伯山吗?”
金丹正色说道:“大王,杜林早已怀有二心,若不杀他,大王必反受其害!”
隗嚣禁不住长叹一声,闭上眼睛,向金丹挥了挥手。
金丹向隗嚣拱手施礼,而后,转身离去。
金丹直接回到自己的府邸,令人找来一名江湖人。
这名江湖人名叫杨贤,是一名武艺高强的刺客。
见到金丹后,杨贤毕恭毕敬地拱手施礼,说道:“金先生。”
“杨兄弟,你来了。”
金丹对他笑了笑。
“金先生召见杨贤,不知有何贵干?”
杨贤问道。
“这次,我确有一事相求!”
金丹含笑说道。
杨贤面色一正,说道:“金先生曾救过杨贤的性命,金先生有事,尽管吩咐,只要是杨贤能做到的,绝不推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