隗嚣连问了两遍,无人答言,他气得连连拍打床铺,怒声说道:“废物!统统都是废物!”
众将头垂得更低,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。
杨广正色说道:“大王,就让微臣去吧!只要刘秀留在汉营,只要汉营的兵力不超过两万,微臣有十足之把握,能取下刘秀的首级!”
金丹接话道:“丹可带一批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,协助杨将军,确保万无一失!”
隗嚣看看杨广,又瞧瞧金丹,缓缓闭上眼睛,说道:“好吧!此事,你拜托你二人了!”
“是!大王!”
杨广和金丹一同躬身施礼。
若想成功偷袭汉营,击杀刘秀,杨广和金丹也需要好好筹划一番。
从隗嚣的府邸出来,郑兴、杜林、申屠刚三人并肩而行。
申屠刚眉头紧锁,问道:“郑祭酒,杜持书,你们说,金丹的计谋能成吗?”
郑兴说道:“别人前去,很难成功,但杨广前去,成功的可能也不是没有。”
杨广可是公认的西凉第一猛将,一杆画龙擎天戟,勇冠三军,可于万军当中,取敌项上首级,在凉州,杨广素也有‘小长万’的美誉。
小长万,就是指春秋时期的第一猛将南宫长万。
南宫长万在民间被传得神乎其神,武力之高,盖世无双,实际上是不是这样,已经无从考究,毕竟年代太久远。
从史书的记载来看,南宫长万是没干什么好事,弑君杀臣,最后的下场也很惨,被灌醉之后,让人生擒,剁成了肉泥。
不过南宫长万当年所用的武器,就是画龙擎天戟。
申屠刚眉头紧锁地说道:“倘若,真让杨广率军偷袭汉营,陛下又恰恰在营中,那……陛下可就凶多吉少了!”
听闻这话,郑兴和杜林都是面色凝重,沉默不语。
郑兴说道:“若是能有出城的机会,当把此消息告之陛下才是!”
杜林和申屠刚都没有说话。
现在正在打仗,进出城邑,都需有大王的手谕,想偷偷出城,谈何容易。
三人再没有说话,各自回府。
杜林回到家中,刚入家门,便看到自己的夫人急匆匆的快步走来,他不解地问道:“夫人何事如此匆忙?”
杜夫人带着哭腔说道:“阿成要不行了,君子快去看看吧!”
杜林身子一震,快步向别院走去。
到了别院,这里有很多的丫鬟和家仆都在抹眼泪。
他快步穿过院子,走进屋内。
内室的床榻上,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病者,这位正是杜林是亲弟弟杜成。
杜成患病多年,一直无法治愈,最近这段时间,他的病情加重,人已是奄奄一息。
杜林快步走到床铺前,看着躺在床榻上,几乎气息全无的弟弟,眼圈湿红,颤声唤道:“阿成,大哥来看你了!”
躺在床上的杜成,缓缓睁开眼睛。
他的眼睛是睁着的,但却毫无焦距,呆滞地看着上方,慢慢抬起手来,声音低微地说道:“大……大哥……”“大哥在这!”
杜林握住弟弟的手,眼泪簌簌流淌下来。
杜成喘息两口气,说道:“大哥,我……怕是熬不住了,我只有一个愿望,就是……就是落叶归根,在我死后,我……我想回我们的家乡,入……入我们杜家的祖坟!”
杜林闻言,心如刀绞。
杜林、杜成不是凉州人,而是三辅的扶风郡人氏。
杜成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夫,大夫低垂着头,一声没吭。
显然,对于病入膏肓的杜成,大夫已然束手无策。
“阿成,别说这样的话,你……会好的……”“大哥,答应我,让我……落叶归根,不能死在异乡,不能死了还入不了杜家的祖坟……大哥答应我……”“好,大哥答应你,一定会带你回家……”说到这,杜林已是哭得泣不成声。
杜成没有再说话,握着杜林的手,慢慢放开,无力地垂落下去,他的眼睛也缓缓闭上,再也没有睁开。
不知过了多久,杜林伏在杜成的尸体上,放声大哭。
当日,杜林再次去到王府,面见隗嚣。
当隗嚣见到杜林的时候,吓了一跳,平日里一向注重仪表的杜林,此事已哭成了泪人。
隗嚣从床铺上坐起,关切地问道:“伯山,你……你这是怎么了?”
杜林带着哭腔,说道:“舍弟……舍弟刚刚病故!”
“啊?”
杜林的弟弟杜成,身体不好,这事隗嚣是知道的,但没想到,杜成竟然病死了。
隗嚣呆愣片刻,幽幽叹息一声,说道:“伯山啊,你要节哀顺变!”
杜林哭泣道:“舍弟临死之前,只有一个愿望,就是想落叶归根,要微臣送他的遗体回到故乡,还请陛下成全!”
说着话,杜林屈膝跪地,向前叩首。
“这……”隗嚣一时语塞。
若是平时,杜林要送他弟弟的尸体回家乡,隗嚣或许还可能答应,但现在可是战时,己方正与刘秀打仗呢,这个时候他要送弟弟的尸体回三辅,那不就等于是有去无回了嘛。
隗嚣沉默了一会,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伯山啊,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,恐怕你刚出城,就会被敌军发现,非但回不了家乡,反而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。”
杜林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,正色说道:“大王,就算是丢了性命,微臣也要把舍弟送回家乡,这是舍弟生前唯一的愿望,也是最后的愿望,微臣若不能完成舍弟的遗愿,不配为人兄长,更不配被世人称为士大夫,还望陛下成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