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微臣附议!”
武大臣相继出列,拱手施礼,皆表示赞同出兵救援南郡。
刘秀坐在御座上,倒是一直没有表态。
以当前之局势,朝廷确实应该出兵救援南郡。
但是,南郡真的就挺不住了吗?
真的就那么需要朝廷救援吗?
这是刘秀现在所考虑的问题。
他目光一转,看向宋弘,说道:“前几日,司空还说,国库钱粮空虚,现在司空却认为,朝廷应该派出兵马,援助南郡。”
宋弘正色说道:“不必要的仗,朝廷打不起,但必须要打的仗,微臣就算是掘地三尺,也要挖出钱粮,让军中的将士们把仗坚持打下去!”
听了宋弘这番话,对面的武将们纷纷侧目,即便是吴汉也在心里暗暗点头,虽然他和宋弘的政见总是不合,但对宋弘的品性,也不得不打心眼里敬佩。
刘秀点点头,冲着宋弘一笑,赞道:“司空说得好!”
他环视在场众人,说道:“救援南郡,是不是一定要朝廷出兵?”
人们同是一怔,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?
朝廷不出兵救援南郡,那么还有谁会出兵救援南郡呢?
见众人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表情,刘秀笑了,问道:“西州大将军不可以吗?”
隗嚣?
人们皆露出惊讶之色。
刘秀笑呵呵地说道:“西州大将军从天水发兵,可直接攻入蜀地。
凉州兵马进入蜀地,公孙述必须得收兵回救,如此一来,南郡之危,不就解了吗?”
吴汉眨了眨眼睛,大声说道:“陛下呀,隗嚣都反了,都已经投靠公孙述,给公孙述做了什么朔宁王,他怎么可能还会听陛下的旨意,出兵攻蜀?”
刘秀一怔,满脸不解地反问道:“隗嚣反了吗?
很多大臣可都是言之凿凿的告诉朕,隗嚣还没有反,此事还没有定论呢!”
“这”吴汉哭笑不得,转头看向臣那边,扬头说道:“司徒、司空,你们都说说吧,陛下让隗嚣出兵攻蜀的策略是可行还是不可行?”
这可真是以己之矛,攻己之盾啊!官大臣们,大多都认为隗嚣没有反,他们也打心眼里希望隗嚣不要谋反,现在用到隗嚣的时候到了,马上就可以验证出他们的推断了。
可万一他们的推断错了,隗嚣确实是反了,已暗中投靠公孙述,不肯发兵蜀地,耽误了救援南郡的时间,导致以岑彭为首的南征军全线溃败,这个责任谁能负得起?
听了刘秀和吴汉的话,官大臣们额头皆冒出了汗珠子,一个个脸色变换不定。
刘秀乐呵呵地看看右手边的官,又瞧瞧左手边的武将,语气轻快地说道:“所以,救援南郡,根本不需要朝廷发救兵,也不需要损耗国库的钱粮,只需我给西州大将军下旨,让西州大将军出兵进攻蜀地即可,诸君认为可好啊?”
大殿里鸦雀无声,落针可闻,南郡关系到十万将士的生死,关系到整个荆州的得失,甚至还关系到扬州和交州,这么大的事,就都寄托到隗嚣身上?
这时候,即便是伏湛和宋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隗嚣到底有没有反,他们只得到成都的一面之词,凉州那边还没有传回确切的消息。
可谁又敢保证,隗嚣他就一定没有反呢?
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邓禹,并向他投去救助的目光。
邓禹在朝堂中的地位很特殊,如果把官比喻成鸽派,武将比喻成鹰派,那么邓禹既不属于鸽派,也不属于鹰派,他更像是支调和剂,处于鸽派和鹰派之间,尽量化解两边的矛盾和争执。
邓禹有注意到伏湛、宋弘看向自己的目光,他举目瞧向刘秀,暗暗苦笑,陛下这是打算逼死官不成?
看来,陛下对官三番五次的阻挠朝廷出兵凉州,也是很不满的啊!他深吸口气,向前拱手,说道:“陛下圣明!”
刘秀目光一转,看向邓禹,问道:“仲华认为西州大将军会出兵攻蜀?”
邓禹正色说道:“倘若隗嚣遵从陛下之旨意,出兵蜀地,说明隗嚣对陛下依旧是忠心耿耿。
反之,则说明隗嚣确实已投靠公孙述,起码他是心存谋反之意。
陛下以此来试探隗嚣之忠贞,实在是英明至极,让臣等敬佩!”
听闻邓禹的话,在场的大臣们齐声说道:“陛下圣明,臣等敬佩。”
刘秀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邓禹,心里暗暗嘀咕,好你个邓禹邓仲华,你三言两语就把我抛出去的难堪给化解了!刘秀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,他也不喜欢揪着人家的小尾巴不放手。
他深吸口气,正色说道:“南郡之危,可暂时不救,我军之兵力,当集结于洛阳,倘若隗嚣的确谋反,洛阳之兵,当先征讨隗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