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敞着怀,露出黝黑胸脯的混子探着脑袋问道。
张贲点点头,说道:“重点查蜀商!”
洛阳中的蜀商也不在少数,尤其在绸缎商人中,很多都是来自于蜀地。
那名混子挠了挠头,嘟囔道:“蜀商可不少啊,这查起来可难了!”
张贲眼珠转了转,说道:“也不用把蜀商都查遍了!要重点盯查那些看起来读过书的蜀商。”
依照张贲估计,这种谣言,十有八九是文化人传播的,如果大字不识一个,说出这种话来,也没人会信啊!听张贲把范围缩成这么小了,众人齐齐点下头,纷纷拍着胸脯说道:“贲哥放心吧,这件事,就交给兄弟们了!”
张贲端起酒碗,说道:“兄弟们帮我做事,我张贲也绝不会亏待兄弟们,等事成之后,我张贲设宴,好酒好肉的招待兄弟们!”
在场的混混们都乐了,说道:“贲哥太客气了!”
说着话,人们纷纷端起酒碗,向张贲敬了敬,然后纷纷扬头,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。
当天,张贲把这些混混们散播出去,到全城各处去排查。
翌日,一名混混来到县府,求见张贲。
张贲闻言,立刻出了县府,把那名混混拉倒一旁的小巷子里,问道:“兄弟,有查出眉目吗?”
那名混混向左右看了看,把背着的包裹放下来,打开,里面都是粗粗细细的竹简,他小声说道:“贲哥,这是我从一个蜀商那里偷来了,兄弟也不识字,你帮兄弟看看,这些竹简上都写了些什么。”
张贲蹲下身形,随手拿起一只竹简,看向书名,上写录运法三个字。
这是什么书,以前从没听说过!张贲暗暗皱眉,他抬头看向那名混混,问道:“这是从蜀商那里偷来的?”
那名混混也蹲了下来,重重地点下头,说道:“我看他那里还有不少呢!我每样都拿了一卷!”
张贲没有再多问,解开绳子,把竹简打开,低头细看,这不看不要紧,看罢之后,他惊出一身的冷汗。
这卷录运法是一本谶语书,其中有一句话是废昌帝,立公孙。
他把这卷竹简放下,又拿起另一卷,上写书名援神契,和上一卷的录运法一样,也是一本谶语书,其中写着西太守,乙卯金。
这个援神契中记录的谶语比较隐晦,张贲想了一会才琢磨明白其中的意思。
西太守,自然是指公孙述,乙暗指扎,卯金是暗指刘秀。
西太守,乙卯金连起来就是公孙述碾压刘秀。
他吞了口唾沫,再拿起一卷书简,上写括地象三个字,打开,里面写有帝轩辕受命,公孙氏握的句子。
张贲一连开了三卷,每一卷中都有谶语提到公孙述要对刘秀取而代之。
张贲蹲在那里,手里握着括地象,整个人就如同被点了穴道似的,一动不动,但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鬓角流淌下来。
那名混混诧异地看着神色不对的张贲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贲哥,我我找的那些书都不对?”
张贲猛然回神,一把把混混的衣服抓住,急声问道:“从哪里偷来的?
快说,这些书简都是从谁手里偷来的?”
“是是那个蜀商啊!贲哥昨日不是让我们去去查蜀商吗?”
混混被张贲的反应吓得脸色泛白,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。
“快!立刻带我去找他!等等、等等!你先在这里等着,我回去叫人!”
张贲留下混混,转身就往巷子外面跑。
跑出几步,他恍然想起什么,又快步跑了回来,把地上的竹简归拢到一起,打包,然后提着包裹,风风火火地跑回县府。
都没过一刻钟,张贲便从县府里拉出来数十名衙役,一个个都是顶盔贯甲,一手持矛,一手持盾,腰间挂着环首刀,背后背着弩机,可谓是全副武装。
跟着张贲一同出来的还有张正。
路过小巷子的时候,张正向傻站在里面的混混一挥手,把他叫了出来,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道:“兄弟,这次你可立功了,立了大功,等着请赏吧!”
混混闻言,立刻眉开眼笑,乐得在地上直蹦跶。
他激动地说道:“贲哥、正哥,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那个蜀商!”
张贲没有二话,向混混一甩头,后者在前带路,张贲、张正带着数十名衙役,跟在后面,直奔洛阳东城的一家客栈而去。
董宣启用洛阳本地的地头蛇做县尉、贼曹,现在可看出功效了,张贲和张正与洛阳本地的混混关系交好,查案的时候,这些混混,都会成为他们的暗桩,做起事来,自然是事半功倍。
在旁人看来,两天内想要查清楚这个案子,难如登天,不过张贲竟然真的做到了。
他带着衙役,赶到城东的客栈,把那名蜀商逮了个正着。
在其货物当中,发现了大量的书简,像录运法、援神契、括地象这些谶语书籍,有十多卷,而且每卷都有数十之多的复制品。
这些谶语书籍若在洛阳流传开来,不知得误导多少人,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心向公孙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