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……”
董其昌最先忍不住了,左手握成拳往嘴边一放轻咳两下,道:“其实,这次苏先生并未……”眼睛一扫,突然扫见从门外进来的徐光启,顿时将没说完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去,然后双脚移动笑呵呵的走到门前拱手:“徐阁老怎么来了,董某蓬荜生辉!”
“你这还蓬荜?”徐光启哈哈一笑,然后低下头附在董其昌耳边耳语几句,董其昌顿时大惊,朝众人拱手说了声抱歉,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,留下一种学子蛋疼的莫名其妙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“见过徐阁老!”
这些学子虽然不学无术,可是看到大官还是比较有礼貌的,不想看到苏白衣那般急匆匆的冲上去就像怼人。
当然了,也包括苏白衣在内!
徐光启的眼睛看了看大厅,再看看黑压压的人,苦笑着摇摇头,几步走到苏白衣面前,稍微拱手,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下,喊了一句:“苏子!”
苏白衣苦笑着摊摊手:知道您老人家崇洋媚外,哦不,应该是思想比较先进,不但认识了不少西洋的学问,本身也是个基督教徒,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喊我苏子不是添乱么?
“徐阁老,我这都被他们架到火上烤了,您可别在火上浇油了!”
“哼!”徐光启冷哼一声,目有不满之色的看了一下学子,“不好好在国子监读书,跑到这里瞎闹,徐恒你是不是不想回徐家了,信不信我让你老子把你狗腿打断!”
里面一个学子灰溜溜的出来,很没意气的看了一眼同学,然后低着头就跑。
得罪了同学没关系。
尼玛如果得罪了自己爷爷,那就不要回家了。
“还有谁不怕死的,继续留这儿!”徐光启王霸之气散开,瞬间就又有二三十人挤出门缝跑路,这些人要嘛是勋贵之后,要嘛是和徐家关系比较一般不敢得罪这位大人。
至于其余留下来的,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。
内阁次辅又如何?
国子监大小是个机构,大家伙都在这里,所谓法不责众,你别说是内阁次辅,就是内阁首辅来了又能怎么样?将我们下狱?
开玩笑!
大家都是读书人,胡怕胡?
国子祭酒刘文权甚至冷哼一声开口讥讽道:“徐大人深受孔孟熏陶,如今这是要改换门庭拜在墨子门下了,佩服佩服,大人真是与时俱进呢……”
历史很有趣,有时候最可恨的不是那些真小人,也不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,而是那些食古不化自以为是,认为自己站在了大义一边,可以引领整个社会进步的顽固派。
他们一边豪气冲天一边振振有词,高举大义的旗帜赴汤蹈火在所不惜,却还自以为是整个世界的拯救者。
说不出他是好是坏,可绝对的可恨。
如果非得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,苏白衣觉得用“迂腐固执”四个字算是对他们最轻的评价了。
徐光启没有和刘文权一番见识,直接拉着苏白衣的手进入大殿,挑了个上首的位置坐下来,,笑着道:“走了些宵小之辈,这厅堂宽松多了。”
苏白衣抬眼一看,可不是?
之前拥挤的大厅,再被徐光启恐吓走了三十来人之后,果然宽松了许多。
“徐大人果然有先见之明!”
“哈哈!”徐光启一摆手:“雕虫小技而已。”
说话间,又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进来。
那人官位倒是不高,走到徐光启面前行礼。
徐光启对苏白衣介绍道:“这是孙承宗孙大人,乃是先帝帝师!”
这就是孙承宗?
苏白衣微微一愣,就这么和历史上鼎鼎大名的“辽东三杰”之一且是仅存的一位相遇,让他有些始料未及。
“孙大人快坐!”
“嗯……”孙承宗只是看着苏白衣点点头,没有立即露出态度。
学子们看有迹可循,一个个上前见礼。
这时候董其昌从外面回来,大冬天的弄得满头是汗,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满屋子中的学子,然后又颇有惊惧的朝隔壁隔墙上看了一眼,抹了抹额头的细汗。
“董大人回来了!”
“董大人!”
“董大人……”
就连刘文权也站起来,继续拱着手朝董其昌道:“董大人既然回来了,咱们接着说,希望大人必要敝帚自珍,将苏先生赠与大人的画作拿出来观赏一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