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牧大感意外。既想不到商秀珣如此爽脆,更估不到当糕饼师傅的收入可以如此丰厚,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。
商秀珣不待他们答应,道:“这几天我会有很多客人,你们两个就像你们的糕饼般卖相不错,只是眼睛欠了神采,不过我倒不介意,宴会时就给我出来招呼客人,或者我会着你们解释这些怪饼的制法。”
两人只好头应喏。商秀珣伸了个无此动人的懒腰后,站了起来他们慌忙恭立送行。
商秀珣漫不经意道:“牧场有牧场的规矩,犯者会受严惩,连二执事都维护不了你们,这方面大管家会负责向你们解释清楚。说罢头也不回的去了。
两人面面相觑。沈牧肯定她已离开后,吁了一口凉气道:“这美人儿又美又厉害,你看她是否识破了我们呢?”
徐子陵苦笑道:“这个难说得很,但这婆娘确可吸引死任何男人。”
沈牧深有同感的道:“她是得天独厚,不但拥有绝世的容色,更有不经意地流露的动人风情,至于财富、权力、武功亦无一欠奉,嘿!有没有兴趣?”
徐子陵没好气道:“自己心动了还要说这种话,信不信我揍你一顿呢?”
熟悉的足音自远而近,小娟欢天喜地的挟着香风冲了进来,娇呼道:“场主肯聘用你们哩!我现在带你们去见大管家。”
小娟领着他们来到管家府主厅的大门前,示意他们停下,自己则跨过门槛,向坐在厅子内端恭敬道:“大管家,两位小师傅来了。”
两人偷眼望进去,只见烟雾弥漫,不但有抽烟管喷出的烟气,还有放在屋角几上檀香炉袅袅腾升的烟香,合成一种充盈于厅内的气味。
一位身材魁梧的秃顶男子,正斜卧躺椅之上,由两个妖艳的女人为他推拿按摩。
这飞马牧场的大管家握着烟杆吞云吐雾,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,头枕高高的软垫子,眼望屋梁,油然道:“这么年轻便有一手好技艺,确是难得。”
沈牧和徐子陵只好听着,暗忖这人的架子,比场主商秀珣还要大。
从侧脸看去,大管家年纪应是五十上下,鼻子平直,上唇的弧形曲线和略微上翘的下唇颇具魅力,显示出他有很强的个性和自信。
商震有自言自语般道:“入我牧场,就要守我牧场的规矩,触犯场规的人,会因应轻重而受罚,明白了吗?”
两人连忙应是。
商震别过头来瞧了他们一眼,目光又重新望往屋顶,干咳一声道:“我们少有任用外人,不过这趟情况特殊,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。”
顿了顿双目寒芒一闪,侧头盯着两人道:“你们现在穿的虽是有我们飞马标志的衣服,却仍非算是牧场的人,除非三年内能循规蹈距,又得执事级的人推荐,场主批核,否则仍是外人,明白吗?”
只从他凌厉的目光,便可知他内功已臻一流高手的境界,难怪飞马牧场能如此超然于天下的纷争之外。
沈牧和徐子陵仍只有头应喏的分儿。
商震目光回到上方去,猛抽了一口烟,徐徐吐出道:“外人就有外人要守的规矩,首先绝不能与牧场内任何女子私通。要女人嘛,休假时到附近城镇的窑子去解决好了,否则就要生阉了你们。”
和两人隔着门槛的小娟垂下头去,连耳根都红透了。
两人则大感尴尬。
商震神态自若地续道:“除非特别批准,平时不可擅自离开内堡,至于其他规矩,梁谦会向你们详细解说。退下吧!”
到见过梁谦,回到宿舍,已是初更时分,小娟这才欣欣与两人话别,返回场主府去。
沈牧嗅嗅自己,嗅嗅徐子陵,提议道:“我们这样一身油腻的气味,还要两个人挤在一张床,怎睡得着,不若到澡堂快快乐乐洗他娘的一个冷水浴。横竖家法中又没有不准迟起这一规条,就再睡他娘的一个日上三竿吧。”
徐子陵皱眉道:“但澡堂在哪里呢?现在人人都躲到被窝里寻梦去了,想找人来问路都不成。”
沈牧道:“我刚才尚见到有些房子透出灯光,且澡堂总该不会在几里路之外,我们就边找边问。嘿!就当去找‘杨公宝库’前的热身练习,成了吧!”
徐子陵终于同意,两人各自拿起另一套干净的制服,摸出房去。
偌大的院子静悄无人,除了他们的房间外,其他房舍均乌灯黑火,有些还传出抽鼻烟的响音。幸好出入口都挂有灯笼照明。
天上满空星斗,却未见月儿露面。牧场的方向间中传来羊马的嘶叫,又或犬吠之声,营造出山城独异的气氛。
沈牧道:“左边去是场主府的飞马园,后面是膳楼,右边是后山,只有对着我们那出口不知通到什么地方,要试就试这个方向。”
徐子陵倾耳细听道:“但后山处却传来流水的淙淙响音,至不济都有道山泉应景,好过盲冲瞎撞。若触犯了这里的诸多禁忌,要挨棍子、吃皮鞭就太不划算了。”
沈牧同意道:“还是你比我在行当奴才,我就没想过什么挨棍棍鞭鞭的味儿,哈……”
低声笑骂中,两人蹑手蹑脚,朝通往后山的出口走去。
进入月洞门后,才知院落后方有个花园,最妙是有道周回外廊,延伸往园里去,开拓了景深,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之间,左方还有个荷花池,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,由一道小桥接连到岸上去。
月儿出现在右侧天际,照得这幽静的后园银光闪闪,景致动人之极。两人忘了洗澡,赞叹不已。
沈牧仰望园后急折而下的山崖,石罅间顽强生长的老树蜿曲探伸,迎风轻舞,笑道:“你看那道婉蜒绕过的清溪,必是引进后山泻下来的泉瀑,待我们寻得其源头,快意一番后再到那六角亭乘凉赏月,岂不快哉。”
徐子陵心情大佳,闻言举步。
他们以游人的心情,通过左弯右曲,两边美景层出不穷的回廊,经过一个竹林后,水声哗啦,原来尽处是一座方亭,前临百丈高崖,对崖一道瀑布飞泻而下,气势迫人,若非受竹林所隔,院落处必可听到轰鸣如雷的水瀑声。让人叹为观止。
左方有一条碎石小路,与方亭连接,沿着崖边延往林木深处,令人兴起寻幽探胜之心。
沈牧两人一路走去,左转右弯,眼前忽地豁然开朗,在临崖的台地上,建有一座两层小楼,形势险要。
这时二楼尚透出灯火,显示此楼不但有人居住,且仍未就寝。
两人哪想得到路尽处竟别有洞天,正要掉头走时,一把苍老的男声由楼上传下来道:“贵客既临,何不上来和老夫见见面。”
室雅何须大,花香不在多。沈牧两人步过正门上刻着“安乐窝”的牌匾时,心中均涌起安详宁和的感觉。
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,写在木牌上:“朝宜调琴,暮宜鼓瑟;旧雨适至,新雨初来。”字体飘逸出尘,苍劲有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