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三年之后呢?到时候老百姓不愿意种棉花,我们的工厂岂不是废了?”王旁忧心道。
“哈哈哈,王公子,你换个思路,如果我们干得好,棉纺工厂红火,我们能高价收购棉花,百姓赚得更多,没准把剩下的田,也都改种棉花呢!”
章惇想了想,“我支持吕兄的看法,只是文彦博弄了一帮种棉的大户,他们手上资本充裕,已经开始购买机器,我们手上可没有多少钱,那该怎么办?”
“出让股份!”
吕岩立刻说道:“章大人,你去和幽州的机械工厂谈,我们把纺织厂百分之30的股份让出去,或者他们用机器入股,我们联手把工厂办起来,等获利之后,按股份分红。另外,我们这有一百多万亩的土地,还有几十万的百姓,难道还借不到钱吗?”
……
他们几个商量之后,苏辙拍板,完全按照吕岩的方法办,并且写了一份详细的计划,派人送给王宁安。
从衙门里出来,章惇紧走了几步,拦住了吕岩。
“老兄,有兴趣跟我喝一杯吗?”
“固所愿也。”
这俩货勾肩搭背,直接找了一家幽静的酒馆,边喝边谈。
到了酒酣耳热的时候,吕岩主动说了起来。
他当初为了引进水泥作坊,结果弄出了案子,惊动了皇帝,差点连脑袋都没了,幸亏新君登基,他算是保住了一条命。
在牢里吕岩就反复琢磨,他到底是错在了哪里?
后来让吕岩琢磨出了一点门道。
说到底,他就是缺少第一斗金。
明明是很可能赚钱的生意,就是因为缺少启动资金,必须硬干,结果弄出了问题。所以啊,要想当好官,必须善于经营,善于找钱!
“要说起找钱,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弄个有钱人,就像文彦博那样,直接引进江南的大户投资。”
“嗯,吕兄高见,只是王爷和拗相公都不太喜欢这么干,吕兄可能看出原因何在?”
“这还不简单,用了人家大户,就要给他们分红,而且很可能把大头儿都拿走……你想想,商人大户拿走了大头儿,朝廷也要拿,地方的官吏差役还要拿,到了最后,给老百姓的,就不剩什么了,甚至还不如种田好过……王爷是担心激起民变,所以才希望分田,安定人心,说起来,这是一招妙棋。”
吕岩叹道:“只是分了田,就不容易筹集资金,发展工业了,这就是两难之处!”
“所以吕兄要把时间推迟三年,让老百姓用劳动换取土地!”章惇很少佩服一个人,但是吕岩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。
“吕兄,你觉得谁会赢?”
“当然是我们!”吕岩灌了一杯酒,笑呵呵道:“那些大户是要赚钱的……他们拿了钱,会干什么?去买戏班子,养小老婆,还要跑到庙里烧香还愿?或者给自己弄个顶大顶大的园子?”
吕岩敲着桌子,道:“在我看来,这些钱没有用来发展,全都是浪费!他们浪费,我们不浪费,我们都拿来发展,章大人,你说,到底是谁能赢?”
章惇沉吟了半晌,突然放声大笑。
“吕兄啊,听君一席话,拨云见日啊!拗相公说他的学问是走出来的……吕兄的学问倒是在大牢里蹲出来的,弄得我都想去天牢蹲一蹲了!”
吕岩挑起眉梢,面带得意之色。
的确,他在牢里的这段时间,能静下心来,融会贯通。少年时读孔孟之道,读诸子百家,后来又看了六艺一系的书籍,观察了那么多事情,又做过一方百里侯,抛开各种迷思,人世间的事情,无非是投入产出而已,一分耕耘一分收获,没有什么复杂的!
章惇和吕岩一起喝到了大半夜,他们两个都感到相见恨晚!
这俩人也的确十分相似,虽然职位经历都不相同,但是为了目的,他们可以不择手段,都有一股子狠劲儿,不只是对别人,也包括对自己!
……
时间飞逝,一转眼到了秋天。
今年是赵曙登基的第二年,也是改元的第一年,老天爷还是很给小皇帝面子,从南到北,并没有像去年一年,出现大范围旱灾,相反,各地都呈现了一片丰收景象,老百姓都在田间地头忙着。
至于王宁安,也没闲着,他要亲眼看看,究竟是文彦博这边弄得更好,还是苏辙和章惇他们更强……这注定是一场不同寻常的对比,拭目以待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