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情所困的敬王殿下啊,太子殿下对您的优容至少能撑到他登基,但是以你这么些年的部署来看,甚至你直接夺下皇位都未尝不可,为了这么个小姑娘,值吗?”白景睿将一双长腿搭在桌上,翘起椅子的前脚倚在椅背上,双手环抱在脑后,顺势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桌前仍是满脸倦意的萧丛。
白景睿的动作实在不雅,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,却让他显得十分洒脱自在。
前天得知的消息,萧丛至少有两天难以安眠了,今天居然在得知张清胭要来时,多少往面上扑了些粉盖住眼底的青黑,白景睿得知此事时都惊呆了。
萧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:“那本王问你,你立马就可以得到那至高无上的皇位,代价是失去那个你心仪的却不能忍受后宫万千佳丽的女子,你会怎么选?”
白景睿甚至没有迟疑,立马就答:“自然是选清儿。”顿了一下,有些不满地反驳,“我是问你那小姑娘究竟值不值,扯我家清儿出来做什么?”
“你怎么知道她就不值得?在本王心里,她值得,就像本王也不能理解那周大小姐之于你的价值。”萧丛横他一眼,“别以为前几天你把小丫头骗到本王面前的事本王就不找你算账了,哪天你要是惹恼本王,小
心本王翻旧账。”
白景睿一脸不信地嗤他:“得了便宜还卖乖!”
前院传来动静,许是萧丛离去了,见天色也不早了,左右周芙清有了身孕,玉氏是可以常来照看一二,小白府又只有两个小辈,到底不怕周芙清看公婆脸色,因此玉氏十分痛快地就领着张清胭回了镇国公府。
萧丛今天的言行实在太不寻常了,虽说他掩藏得很好,但萧丛拥着他时,不知是否的张清胭的错觉,她总觉得萧丛的手有些微微发抖。
他必定有事瞒着自己!甚至可能是不太好启齿的事!
张清胭想起萧丛提起了“若是他一无所有”,猜测或许是有关夺嫡之争的事,或许有人觉得他碍眼了,萧丛才会有这么一说,而如今可能动摇到萧丛地位的,不就只有当今天子吗?
到底只是猜测,张清胭虽然不敢肯定,但认为以女人的直觉来看,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,全然忘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,称作女人还是太勉强了些。
既然此事连嘴上都不好言说,纸上这样会留下证据的交谈就更不可能从他那里问出些什么,索性决定回去之后给他做些个糕点,让他多少打起精神来,今天也能感受到他的疲乏,张清胭觉得定是他近期过于忙碌以致精神不济,到时也写张条子让他好好歇息吧。
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,回到镇国公府时,张清胭总觉得府上似乎热闹了许多,一问之下,竟是何致弘和周芙雪来了,甚至还带了不少行装,说要在镇国公府小住一阵子。
“本是想着母亲总在京城,倒也无妨,却不想突然过继了昕哥儿,就带着昕哥儿往边关去,让父亲亲自教养着,听闻父亲母亲都要回来
了,也是怪想念的,且父亲也尚未见过夫君,倒是正好让他们爷儿俩熟识熟识。”
张清胭才到长禧堂外,就听见了周芙雪劝说老太太的这么一番话,虽然只听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,但周芙雪来得这样突然,甚至拉上了何致弘一起,连行装都已经准备好带了过来,可见是意已决,并没有给老太太多少回绝的余地。
何致弘的声音也传了出来,这时张清胭已经走到了堂上,只见他拱手俯身向老太太恭敬地一拜:“祖母,阿雪此举确实十分突兀,但她思念父母心切,晚辈也深知她心。晚辈父母在老家,一是不愿劳累奔波,二是担心进了京城有言行不妥之处于我不利,因此不论晚辈如何劝说,他二人也不肯进京一家团圆,晚辈只得往家中多送些物什,心下却仍是挂念,想来阿雪之于岳父岳母之心也是如此的。”
到底是新科状元,有这么个女婿,老太太是十分面上有光,更不用说何致弘相貌也是十分出众,这样出彩的孙女婿站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捧着她,面子里子都给足了,再加上何致弘话里话外也透着夫家没有公婆压着她,不怕她被说是不孝,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,老太太就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,点头应了下来。
许是何致弘在照顾长辈情绪和尊严方面十分之如鱼得水,虽说老太太是有些被迫着应承下这个请求,但面色仍是乐呵呵地与何致弘说话,看起来好不温馨,好似何致弘才是老太太的孙子,周芙雪只是个孙媳妇似的。
老太太毫无自觉,周芙雪虽说面色平静,张清胭却也能看出几分不痛快了,拉着玉氏快走了两步,进门与老太太请安行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