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清胭在周芙灵没注意到时朝雾霭递了个无奈的眼神,还没等她出声劝,就见周芙灵毫不顾及房中还有丫鬟在场,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开始诉苦:“我不如胭妹妹家世好,身为庶女但一直以来自问都是恪守本分,如今嫡母却想用我今后一世换取富贵……”
“你们先下去,”这种旁人的家事丑闻张清胭实在没有兴趣听,顾着“家丑不可外扬”一说,不得不将屋内的下人挥推。张清胭心知这个时候若是自己搭腔,只怕周芙灵还能哭上许久,当下只坐在桌前,倒了两杯茶水静等周芙灵哭够。
周芙灵没有想到张清胭就这么听着自己哭,半天不肯搭腔,哭了快一个时辰,饶是她做惯了这种事,此刻也有些疲累。
张清胭见她哭声渐歇心知周芙灵是哭够了,当下十分贴心地将倒好的茶水递给了她。
“谢谢,”周芙灵讪讪接过张清胭递过来的茶水,温热的茶水入喉,总算缓解了她哭得干哑冒烟的嗓子。
“表姐不必客气,”张清胭柔柔一笑,只情绪淡淡的叫人看不穿她的心思。就在周芙灵心中没谱,不知该如何继续时,就听张清胭又接着道,“表姐当知晓胭儿也不过是客居与府上,府中众人皆知小舅母不喜胭儿,是以对表姐的情况,胭儿实在是……”
周芙灵面上的表情一僵,就连原本准备好的话也全都哽在了喉头。她原以为这位胭表妹与她的嫡母许氏不和,便是不喜自己,好歹也会附和自己几句,再不济也应该安慰安慰自己,没曾想这人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。
听听这叫什么话?枉费她哭得嗓子冒烟,这人竟是一开口就着急撇清关系,合着是拿她当洪水猛兽方防着呢?!
“我也知晓胭表妹举境困难,也不敢求表妹旁的什
么……”
“表姐放心,胭儿此来只为陪祖母求佛,旁的一律不知。”周芙灵话还没来得及说完,就叫张清胭匆匆打断。
“如此,我便多谢表妹了。”周芙灵只能僵笑着答应。
张清胭见周芙灵似没话再与自己说,立刻端茶摆出送客的姿态。周芙灵哭了这么许久,怎会甘心就这样放张清胭离开,僵笑着旧话重提:“表姐我命如草芥,如今这般做确实自私,但女子嫁人不亚于二次投胎,我也只是想叫自己今后过得好些。表妹应当知道我嫡母一直希望你与年哥儿能亲上加亲,若你我二人可以联手……”
“表姐放心,今日这事,既入我耳就决不会再出自我口。”张清胭不想听周芙灵再提旁的,就算是要对付许氏她也不愿意假借他人之手,或与他人联手,尤其是借周芙灵的手。
周芙灵眸光微闪,张清胭几次堵住她的话,她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张清胭没兴趣与她联手。这一发现明显叫周芙灵心中十分窝火,奈何现在还有把柄在人家手上,她就是心有不甘,也拿张清胭没办法,只能讪讪离开。
“姑娘为何不答应五姑娘?”雾霭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,就是在外边守着也将屋中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。
“旁人还好,若是她还是算了。”张清胭摇了摇头,心道没想到雾霭看着是几个丫鬟里最稳重聪慧的,竟看不清这么浅显的道理,“那周芙灵的性子难以捉摸,与她联手不亚于与虎谋皮,谁也不知的什么时候她是不是会反咬咱们一口,不如不要有交集。”
雾霭毕竟是暗卫出身,后宅这些事的处理上能做得比霞光二人好已经是天赋了,与人心的认知把握上自然是不及自幼丧母、敏感擅观人脸色的张清胭。
随后几日倒算是风平浪
静,周芙灵也没再闹出别的幺蛾子。待到老太太的玉观音像供在佛堂做了法事开了光,又承了庙中一日的香火与禅师的祷告后,总算是大功告成,一行人也终于起航回府。
张清胭素来是个喜静的性子,青云寺虽好,但终究有些无趣。在山上待了这么长时间,小姑娘又是正爱玩闹的年纪,早就闷坏了,终于要启程回去,自是让她高兴坏了。
想到回府便能见到自己心间记挂的那人,小姑娘一路上雀跃得不行,就是与老太太一辆马车,也一直拉着老太太叽叽喳喳地说着话。先前常见他时倒不觉得,后头那人被派到了金陵,也因着府上事多,没工夫想他,这会儿张清胭才发现自己似乎闭上眼,脑海中满满的都是那人身影。
少女怀春,生怕旁人看出什么。只得不停找人说话转移自己的喜悦与羞涩,直到她说得累了,加之路上实在乏味无聊,张清胭这才打起了瞌睡。
马车上垫了厚厚的褥子,便是行驶在颠簸的山道上也不叫人觉得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