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流烨蹙眉。
那声音听着是个男声。
他穿好衣裳,披上大氅去了外头。
温泉池外,江烛染刚出了门,迎面便走过来一个小侍。
他手里端着个托盘,托盘上放着酒杯糕点。
却是巧了,那小侍不偏不倚往江烛染这边走,和江烛染走到同一位置时,身子歪了过去。
这戏码瞧着眼熟。
杯口一偏,里面的酒水就能洒出来,偏的幅度再大些,那酒水就能洒到江烛染身上。
撒酒湿身这种东西,有时候是巧合,有时候讲究的是你情我愿。
江烛染唯恐避之不及,特意绕着那小侍往右走了两步,酒水洒到了地上。
那小侍原本要歪进江烛染怀里,结果趴到了地上。
沈流烨听到的男声,就是那小侍摔倒在地发出来的声音。
“妻主,这是怎么了?”
沈流烨一头沾湿的长发披在身后,绕过倒在地上的小侍,走到江烛染面前。
再低头看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人,是掌事的从别庄挑出来的那十六个小侍中的一个。
沈流烨之所以对他有印象,是因为那张脸,和他身上的装扮。
精致的不似个小侍,而像是做主子的。
江烛染不记得这人的脸,但她看出沈流烨的不愉,遂指了指小侍,“他手脚不麻利,端个东西也端不稳。阿烨,这人交给你教导,我去拿蒸糕,那东西时间久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江烛染说完,扫了一旁脸色惨白如纸的小侍,嘱咐沈流烨不要在风口久站后,就转身去了膳房。
沈流烨看着那小侍,轻声道,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奴名连玉。”
沈流烨点头,“既然手端不稳,脚站不住,那就端着托盘去一旁站着吧。”
沈流烨在外只有个美人才子的名声,旁人只知道桓王被桓王夫迷的钟情专一,却不知道桓王府的后宅在沈流烨治理下无丝毫漏洞。
王府里多得是小侍,其中不乏姿色绝艳者,但个个都清楚自己的位置,也知道桓王夫这人惹不得。
连玉的小侍脸上便挂上了泪珠子,只说自己冤枉。
沈流烨伸手,用绢帕抹去他脸上的泪痕,“你费尽心思到这儿来,大概也没料到本君也在此处。”
“本君的妻主如何,本君心里清楚,你这把戏,用一次就够了。用的多了,让人看笑话。”
沈流烨先江烛染一步来到温泉池,若是不知前者,只一门心思打听江烛染动向的,定然以为江烛染一人来泡温泉。若是来一场偶遇,说不定能有不小的收获。
不过是连玉的算盘打错了。
两人离得近了,连玉看清了沈流烨的脸,未施粉黛,却美的不似个真人。
“瞧瞧,画了那么久的妆容,都哭花了。”
沈流烨冰凉的指尖点上他的眉心,冻得连玉从心底里感到森寒。
“奴错了,求您饶恕”,他跪在地上,不知是真的知错了,还是一时被吓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