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已经西斜,余晖给热闹的徐家大院增添了一抹血色,大家在七手八脚的把绣娘绑到柱子上。
徐家老太一听,就是一愣,猛地怒斥徐全:“小全,你咋这样啊?杀人杀到俺家了,你可真孝顺啊。”
“你个女人家管那么些弄啥啊?”徐春旺怒斥她:“这个女的从晋南跑这儿,一没文书,二没媒妁,三没婚约,来这儿就说是景荣的媳妇,败坏伦理纲常,还诬赖小全卖国投敌,俺岂能容她?”
“谁没婚约?我就是景荣的媳妇。”绣娘继续说:“景荣被抓了丁,我父母和家人叫鬼子杀了,没办法才来这儿,你侄子徐全,仗着是治安队长,在我被于福来欺负时,非但不主持公道,还把我带走交给日本人做……做慰安妇……”绣娘接着怒骂:“想不到吧,我没死,你就非要弄死我,你的心咋就这么毒……”
绣娘骂到这儿,就被徐全找破布堵住嘴了,还“噼啪”两个耳光,一边打,一边骂:“再搁这儿胡说八道,俺这就弄死你。”
这时,大家听了这些话,不由得议论纷纷,有的骂绣娘不要脸,连这种话都说得出,有的说绣娘诬陷,但也就徐老太说:“都别嚷嚷了!”待大家安静了,她继续说:“小全你也不用着急堵她的嘴,要是她说谎,直接对质就中了,你直接这样,叫外人看着像心虚啊。”
“大娘,俺可是你从小看到大的。”徐全打着亲情牌的哈哈说:“俺是啥人,你不知吗?要是俺是她说的那样,叫俺一头撞死。”
“别说了,咱就替她爹娘教训这个目无纲常的畜生。”徐春旺说着就要动家法。
正这个时候,刘家人和治安队都赶到了,治安队说是队伍,只有24个人,而刘家可足足来了65人,他们带着各种农具去要人,这就和治安队在徐家门口碰上了,两拨人剑拔弩张,大有鱼死网破之势。徐家的仆人看到这种情况,立马告诉了徐春旺。
“刘家来人了,儿子们,小全,走!”徐春旺一听脸色大变地安排,但考虑到绣娘,就说:“没俺的话,谁都不能放她。”
“中!”仆人们答应下来了。
也就这时候,太阳逐渐落山,夜幕逐渐降临,徐家大院也点起了灯笼。看到两拨人对骂,徐春旺也不客气地说:“这是哪家人不长眼?在俺的地盘撒野!欺负俺徐家没人吗?”
“欺负?”刘锦泰毫不退让地针锋相对:“徐家主,这词儿用的好啊,今天是那条狗来俺村骂人?又是那条狗来俺村抢人?又是那条狗把俺放倒在地?现在说俺带人欺负,那是谁挑事儿的?”
“哎!你可太过分了,想找茬儿,咱现在就撩架。”不等徐春旺发话,立即就有人不服气了。
“你们一个个的啊,真有本事,30年前,东北来人回家过年,染上了黑死病,那时要不是俺爹救了你们村儿,能有现在的你们?”刘锦泰大骂:“10年前,咱这儿闹了一场霍乱,那时你们都还是小孩儿,要不是俺哥给你们免费发药,你们这些兔狲早都拉稀拉死了吧?这不说,6年前和去年,黄河发大水,虽说你们也不缺粮食,可灾后的流行病,离了俺刘家村的药,你们谁不抓瞎?现在好了,一个个都有能耐了,俺刘家的儿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了,你都绑走。这会儿就搁这儿耍横,俺给你说,这闺女就算不是葫芦的媳妇儿,俺刘家村也不答应你私设公堂,取人性命,你叫人家孩子咋办?你叫俺刘家人咋办?”
刘锦泰这些话说得合情合理,合法合规,更重要的是戳中了徐家人的软肋;他们谁没个病患伤痛,十里八村的人都去刘家看病,没有他们人命为大、尽心竭力的救治,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,更重要的是刘家人从来不囤积居奇,更不恃技放旷,价格十分公道。大家基本上都不太吭气了;刘家人的气势占了上风。
“话不是这么说的。”徐春旺说:“当年你家葫芦娶了俺家闺女,这还不满三年就续弦,而且这闺女还很放荡,又是跟小于集村长胡来,还跟日本人当姘头,这种人,你刘家也护?啥时候刘家成藏污纳垢的地方了?”
“就是,这些可都是俺亲眼所见啊。”徐全言之凿凿。
“小全啊,你小子还只是个晚辈,这两年你闹得挺欢啊。”刘锦泰说:“别以为俺不知你是啥变的,远的不说,去年你当着治安队,枪还是鬼子发的,你一个人带20个闺女送到火车站,说是去南方做工,俺问你,现在她们人呢?”
“人都在做工,人家过得挺好的……咋了……”徐全说着说着,就心虚了。
“不是吧?”刘锦泰反问:“半年前,有个叫你带走的,就逃到俺这儿了,俺儿子一检查浑身是病,要不是他跟着锦成哥学过,还救不活人呢。她去县城告你,你仗着日本人的势力,一枪给人家崩了。这事儿不会忘了吧?”
“啊……”徐全一听,冷汗竟然下来了。
而另一边,徐老太看绣娘可怜,给她摘下堵嘴布,给她灌了口水。绣娘喝了一口,没过多久,她感觉头晕目眩的,就昏倒了。徐老太吓了一跳,但随即给仆人说:“掐人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