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正暖,晴空明媚,金明池边的石桌上铺着一张大大的宣纸,苏岫执笔作画,虞应淮在一旁喝茶。
两人相处的时候,除了有时会有些亲密举止,其他也并未有什么改变,该教得教,该赖的那个人还是赖!
原本这个时间两人应该在演武场,虞应淮这两天一直在手把手教苏岫简单的拳脚功夫。
他这个年纪再想习武肯定已经晚了,虞应淮也只不过想让他强身健体。
苏岫也不过是一时兴趣,他有自己的锻炼方法,兴趣过了便耍赖不想去,路过金明池突发奇想,要作画,试图躲过去。
虞应淮自然看出他在打什么主意,偶尔的心机也可以装作看不见。
苏岫画的是金明池中的锦鲤与残荷。
他的画技,小时候是由苏岚启蒙,自己又苦练过一阵,也是他唯一能拿出手的技艺。
江临岳曾见过苏岫的画,并未给予置评,实在是他也不知该如何评论……
“好了!”苏岫放下手中的小羊毫笔,弯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。
虞应淮一直注意着这边,待苏岫放下笔,便已站在他身后。
这还是虞应淮第一次现场看苏岫作画,以往都是在两人来往的书信里夹杂着一两处画法奇怪,却又让人能一眼便能看懂想表达什么的人或物。
苏岫今日的画,色彩艳丽,朱红的宫墙,辉煌宏伟的宫殿,池中明橙、绯红,还有画技依旧独特的……胖锦鲤,唯有仅着墨色的残败荷叶显得孤独坚毅。
“陛下要不要写个字?”苏岫笑嘻嘻问道。
虞应淮伸手轻轻帮他将额前落下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,“想要什么字?”
四周的宫人这几日已经习以为常,自觉的低下头。
苏岫摸着下巴,看画上有着大大眼睛的胖锦鲤,“就写残荷胖鱼两相和,湖面犹鲜汁浓稠。”
元祥:“……”公子这是还在打锦鲤的主意?
虞应淮也很无语,自己是不是没让他吃饱?
苏岫拿笔蘸好墨递给虞应淮。
那意思——必须得写。
虞应淮无奈,接过笔,在画左上角提上这两句不伦不类,姑且算诗的两行字。
苏岫弯腰看虞应淮写字,突然余光里瞥见不远处假山后面有个绿色的团子晃过。
在这冬日的御花园里,绿色还是很显眼的。
那绿色团子吸引了苏岫目光,仔细一看,就见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扒着假山一角,也正往这边瞅……是那个小孩儿。
宫里唯一的小孩,却不是皇子。
虞应淮还在题字,肖陏帮着磨墨,其余人皆垂着头,并未注意到绿色团子。
苏岫走过去蹲下,小声问,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?”
小孩儿看着也就三四岁,早就忘记自己曾见过苏岫,这会儿只觉得害怕,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人会看见他,吓得动也不敢动,垂着头,偷眼看眼前这个漂亮哥哥。
自他记事起,教养嬷嬷已经不止一次告诫不要乱跑,对于小孩儿来说文宁宫就是他眼之所见的全部。
一年前偶尔的一次迷路,才让他知道除了身边的莲儿姐姐和嬷嬷还有其他人。
这座宫城任何一个位置,对他来说都大到像是探险。
苏岫把小孩儿用力到发白的小手拉下来,又问了一遍,“看你的嬷嬷呢?怎么让你一个小孩子跑到有水的地方?”
“找不到嬷嬷。”小孩声音小小的,偷偷瞄了眼苏岫身后,有两人一前一后正朝这边走来。
走在前面的那人,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到危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