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就是东京大学吗?”
初秋和煦的温暖阳光破开白云,在此刻倾泄无余,为眼前的学府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。站在朱红色大门面前,吉野的视线一瞬间被掠夺,除了赞叹别无其他。——这就是经历岁月沉淀的学府啊,绝计不是“白羽星”那种高科技星球所能描摩出来的。而他,果然还是喜欢这种风格。
随即,他微微一笑,收回抬头凝望这高大雄伟建筑的目光,迈动步伐径直向前走去。
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各色树木,在秋风的吹拂下或越发盎然生长或绽放出最后的生命,形态各异。有多久没漫步在校园里了呢?还是这种偏近自然的学府踩在银杏叶铺就的小径上,他的神思一阵恍惚。三年前,崩坏的世界,连碧蓝的天都看不到,更别说美好的景致了。而那三年,沉睡的他更是连半分直觉都没有。至于醒来后的“白羽星”——,吉野恍惚的神色渐渐回转过来,他的面容带出一丝恹恹的意味,科技创造出的人工自然罢了。
一面想着一面走着,自银杏林而来的温柔清风从他耳畔掠过,吹乱了他的深褐色额发。他伸手理了理,收敛起恍惚的神色,面容再次回归淡漠——
时间不早了,还是快些找到宿舍吧,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。
吉野穿过林间小径,越过缓慢的坂道,沿着小路直抵尽头,终于来到一幢被绿树掩映的公寓楼前:米色的墙面,欧式的建筑,甚至还有各色仿古的现代装饰。
——这是小资与大气复古与简约的碰撞,使得他从见到这宿舍楼的第一眼起便欢喜上了。
三楼,309室。
“是这里没错吧?”
吉野捏着行李站在暗红色的木质房门前,打量了一眼金属质地的门牌,再比对了一下手中纸条上的地址,不确定地喃喃自语道。
踌躇半日,他终于伸出右手,食指曲张成一个弧度,反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。“咚咚咚”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,只是没有人应答。他又坚持不懈地敲了好一会儿,却还是没有人过来开门。
静悄悄的走廊上,唯有沉闷的声音回荡着。
吉野凝视了一会儿紧闭的房门,终于收回右手,微微蹙起眉峰,——是没有人吗?
他看了看手表,才七点多,按理说这个时间点那人应该还在睡觉啊,难道三年的时光强大到能改变一个人的作息,或者说,那人是有约出去了?他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,再次抬头看了看那扇暗红的门——依旧是紧闭的。好吧,看来他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呢。吉野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了一声,捏着行李的左手紧了紧,心底暗自盘算着只能晚些时候再来了。
然而,在他准备转身的那一刹那,门开了。他前倾的姿势就此凝固。下一秒,他的眼底映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:金黄色的短发,猩红色的眼眸,以及桀骜张扬的弧度。他甚至还能清晰地捕捉到,那人眼底一重重过一重的错愕,甚至在冷漠的面上也带出来了一些。
吉野僵硬的身躯在见到来人的神情变化后再次柔软下来,他重新提了提行李,整理好思绪,这才目光直直看向男子。他开口,声音清冷而礼貌——
“您好,我叫泷川吉野。”
“哦,有事吗?”
然后,吉野听见男子的回答,那人的语气因着惊讶还隐隐带出几分木然。——是在惊讶于彼此的再次相遇吗?呐不破真广,命运是一个奇妙的东西,对吧?
“您是不破真广先生吧?”
“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?”
望着完全摸不清头脑的真广,吉野的面庞上缓缓绽出一丝浅笑,唇中吐出早已在心底演练过几百次的台词:“我是刚转学到东大的大二新生,有幸宿舍被安排在这里,您的名字自然也是从辅导员那里听来的。以后,我与不破先生就是室友了,还请您务必多多关照。”
——这是锁部叶风给他安排的新生活。
昨日,吉野在墓地与真广擦肩而过之后,先是去了真广家——那栋别墅一改三年前的荒芜冰冷,不论是路边的低矮树丛还是花园里的娇艳鲜花,竟都争先恐后地展露出旺盛的生命力,想来是有人经常在打理吧。而他自己的家,如他所料,早就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,窄小的屋子里不知怎地还弥漫着一股铁锈的气味。之后,他就此打扫了一番,并开了窗户让房子通风。——他是打算以后住回来的,毕竟锁部一族再好,也不是他的家。再者,他也不能继续厚着脸皮让叶风替他操心了。
如鱼饮水,冷暖自知。他一个人的世界,惟愿静世安好,不需也不求他人的侵入。
吉野弄完这一切,回到锁部一族所在的山谷时已然华灯初上了。然后在他的惊诧之中,他被叶风告知明天就得去东京大学报道——作为一名大二转校生,手续已经办好了。——她甚至擅自将他和不破真广安排在了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宿舍!
“理由呢?”他很快镇定下来,面上的弧度甚至没有改变半分,“叶风酱,你知道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