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淮读不懂君行舟这忽然转变的情绪,他索性别开眼去,一探手,那亭亭立在水中央的重瓣南山远翠便落进了他手中。
君行舟瞧着那株颜色青嫩的莲花,它静立于颜淮掌中,光华流转,衬着执花之人五指节骨分明,莹白如玉润,似真似幻。
困厄他百年的魔毒解法就在眼前,君行舟的视线一瞬不眨,轻声开口道:“南山远翠?”
“是。”颜淮答后,那青色华莲瓣瓣脱落回旋,在空中渐渐汇集成一颗珍珠大小的青色圆球。
这一瞬,他们静默相望,迥然不同的思绪,却是同频共振的心跳。
颜淮指尖轻触君行舟眉心印痕,低缓道:“无病无痛,无困无厄,千帆历尽太平来。”
随着他的低吟,凝结重瓣华莲精粹的灵力如流水,化作一股凉意顺着指尖传到君行舟眉心,以至四肢百骸,经络命门。
昔年别样天府君,鬼医第一人,终是出手。
君行舟只觉满是疲惫,无力阻止般再度滑入水中,而颜淮,再次把他捞了起来。
泡了两次水,君行舟里衣松散大半,露出胸前一道红粉伤痕来。
这伤疤在他瓷白肌肤上显得格格不入,可偏偏,又像一道陈旧伤痕,静静矗立。
君行舟如今犹如大病初愈之人,他脱力地靠住池壁,静静望着目光瞥向他胸前伤口的颜淮。
君行舟笑容很浅,他说:“这是,那年挖剑骨时伤的。”
太多人想要他的剑骨了,太多太多。
他只是一枚弃子,身怀剑骨也不会属于他。
将剑骨留给君家处置,是道盟对君家的又一次眷顾。
可为什么啊
加害他的人,踩着他的尸骨步步高升,徒留他,徒留他与娘,娘十四年的苦心孤诣,与她舍出去的一条命,像场笑话一样。
“这伤疤,要抹除,很简单。”颜淮视线仍停在那伤口上,大抵是天性使然,他总读不出世人话语中潜藏的情绪,只直白示意。
“府君想要这剑骨吗?”君行舟都说不清,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问出这样的话。
他半点没有伤患的自觉性,笑意浅浅地瞧着眼前人。
颜淮闻言,眼中不解之色又浓了几分,可他仍是如实答道:“没兴趣。”
颜淮是医剑双修,可平日里,他最善使的,是笛。
“不要吗?”君行舟眉眼轻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