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穿过无际云海,与那次回礼城的飞行途径没什么区别。
除了,坐在她身旁的人变成了藏在心底的那个影子,让她有了不可置信的紧张感。
在苏裕的记忆里,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的长途旅程。
江尧自上飞机后,便开始闭眼休息。
她透过玻璃看见他疲惫又温驯的大半张脸,随着光影变幻,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,令人难以捕捉。
下方城市的点点光亮,远远望去,像散布在黑夜里的粒粒星光。
苏裕对着玻璃窗发呆,看着他虚幻的影子,才觉得更真实一些。
反而他本人坐在她身旁,更让她觉得回家的路渐渐变得有些陌生。
他看起来似乎很累,后方有小baby哭闹,也没有吵醒他,睡得很沉。
自然也就注意不到苏裕光明正大的……偷窥。
这一幕的感觉很熟悉,像是高一时,她远远的、各个角度的,窥探着他少年的模样。
又像是高二时,他们能偶尔会单独见一次面,说上几句关于化学成绩的内容。
更像是大学时,了解彼此身体的每一寸每一毫,却始终了解不到对方心底的思绪。
很熟悉,却又很陌生。
他们的关系,肉眼可见的进展迅速,甚至能感觉到他在尽量排除问题,打消她的负面情绪。
明明已经有过进一步的亲密行为,却还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,是这10年时间的陌生感。
而对于分开后的这十年,江尧没问过一句她的感情生活。
甚至还一次又一次告诉她,他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。
苏裕不知道,他是真不想知道,还是和她一样,害怕答案的不堪。
亦或是都有。
他不主动问,她也害怕提起。
飞行将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缩短,可这种看似节约时间成本的旅途,登机前、下机后的隐形时间,却大大提高了其成本。
江尧一直到飞机开始滑行,广播提前预示,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。
苏裕只得推推他的手臂,轻声喊着:“到了,醒醒。”
他终于从沉睡中醒来,视线迷茫地看着她,再转移到周围环境,反应慢了些许才回应她:“嗯。”
声音里全是没睡醒的干哑暗沉,苏裕将空姐中途发放的矿泉水递给他润嗓,吞咽时带动着喉结上下滑动,让她有些移不开眼。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,他偶尔一个小小的表情,或是一个小小的动作,都能莫名其妙吸引她。
不由想到最近网上很火的一个词——生理性喜欢。
下机后的一瞬,扑面而来的暖风就吹得苏裕浑身不舒坦,突然的温差让人很不适应。
默默脱下了外套抱在手上,现在已经是凌晨2点40分,许是除夕的缘故,今天的礼城机场人多到可怕。
在等行李时,苏裕才想起来问他:“你怎么买到机票的?”
他盯着传送带,声音不似之前低哑,在吵闹的环境里依然柔和,“就……提前点时间,再托了下朋友。”
她不知道这个提前是多久之前,也不知道这个朋友,是关系如何的朋友。
没有深究,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,流进心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