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头马车上坐着的自然是沈烬墨和谢南星,可后头那浩浩荡荡跟着的车队,可不就是拥挤在终青山的人吗?
韩洲先朝着驱赶马车的阿顺叔笑着拱手,刚要开口询问几句之时,沈烬墨轻轻将车窗推了开。
阔步走到车窗旁,只听沈烬墨道:“他有些累,还在睡。”
韩洲闻此言将话头压得极低,也将不满压得极低。
“沈烬墨你不是吧,最多五日我又要带兵出征,你怎么能小气到 都到了此处,还不让谢南星见见我。”
在韩洲心中,沈烬墨就是故意的。
不欲同韩洲废话,沈烬墨直接将车窗关了,让阿顺驱赶着马车朝着草原而去。
他可不是来探望韩洲的,他是来带着谢南星看着边境旷野的。
在军中说一不二的韩洲还不太适应吃闭门羹,可想到里头这人是沈烬墨,却又觉得合理极了。
静静将马车护送到目的地之时,日头已经快到了中午。
一路又玩又看又闹、已经很是疲惫的谢南星在沈烬墨怀里悠悠转醒。
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:“夫君,怎么还没到啊?”
这问一落下,正竖着耳朵听马车动静的韩洲,停下招呼这一堆往日熟人的动作,直接朝着马车所在之处飞了过来。
一手将马车门给推了开,韩洲欢喜道:“谢南星,你醒来了呀?”
明明是记忆中同样的一张脸,明明是那双依然熠熠生辉的眸子,明明是如出一辙的欢快。
谢南星却一眼瞧出韩洲变了。
那股子他曾羡慕到极致、却与沈烬墨失之交臂的少年意气,也从韩洲身上离去了。
不是年岁所致,而是年少之次次努力却次次未能保全留住的人,让他再也不会像曾经的少年郎一般:
自以为凭借一己之力,就能教这日月换新天。
将心头深沉遮挡的严严实实,谢南星温暖一笑:“我是不是睡了很久?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连连摇头:“你快些下来,我让你尝尝我这边的羊肉,旁的地方都同我这边没得比。”
沈烬墨抱着谢南星下了马车,暗自退了一步,让谢南星同韩洲同行。
这些年洛安皇城里的夏彻日日在念及亡妻。
这些年西北沙场上的少年将军手持红缨枪,凡君王所令,哪怕赌上这条命也要将土地拿下。
其实,谁也没有错。
只是,谁也没有选择放过自己。
切了一盘子烤得刚好的羊肉递到谢南星手边,还按照谢南星往日胃口,给谢南星挑了一盅酱料。
谢南星下意识将所有餐食推到沈烬墨跟前,就在韩洲想控诉沈烬墨不贴心之时,沈烬墨将夹着青菜的肉,一一喂给了谢南星。
又在觉着谢南星吃得差不多之时,才开始动手填饱自己的肚子。
一举一动之间的娴熟,是两人数千个日日夜夜的恩爱的具象。
“你们这羊肉真的好鲜,我在终青山里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羊肉。”
谢南星喜欢,韩洲自然开心:“日后我每次回洛安都顺路给你带。”
“这里的水草肥美,同洛安那边没得比,我若带回去你稍微养几日还成,养久了便会变味。”
“若是吃不完你挂着烧干松叶熏上几日,便能吃好久。”
好久好久之前就想给谢南星送羊肉了,可韩洲找不到去见谢南星的理由,也怕沈烬墨因着各种缘由,不乐意谢南星见自己。
托杨槐给谢南星带话,是韩洲属实想谢南星了,喝了点酒之后的冲动之举。
有些情感在岁月中发酵,早已不如年少之时坦荡。
韩洲一人的情感,不当影响谢南星来之不易的岁月静好。
他知重选无数次,谢南星也只会选沈烬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