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肩行于碧草蓝天之间,谢南星看着韩洲勾唇含笑之时,眼角多出的纹路:“韩洲,这些年是不是很苦啊?”
软软的,轻轻的一问,让韩洲眼眶一酸。
仰头,看向苍茫草原。
回首,看向洛安所在。
“谢南星,没有很苦,但也有些苦。”
隔着再久的岁月,谢南星都是那个能让韩洲绝对信任的人。
低头,踢了一脚藏在草地里的石头:“皇上,更苦的。”
他这些年不敢回洛安,又怎么不是,不敢面对夏彻呢?
“韩洲,人活着不当比谁更苦,你时时当告知自己的,因为你比谁都更值得拥有幸福。”
站在原地转了一圈,谢南星朝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沈烬墨招手,笑得明媚若阳春三月的暖阳。
是这世人见之,便觉得温暖的存在。
“韩洲,你如今可还有所念?”
“护山河百年。”想了想,又道:“望你们皆无后顾之忧。”
抬手指向周遭:“你替大夏稳山河边疆,你护百姓免遭他族欺辱,你是大夏百姓心中的骄傲。”
“岁月且长,内疚与弥补无力支撑你护山河百年。”
谢南星微微侧首:“洲行水上,你不自渡,又何以渡人?”
“爱与宽宥,才会让你不在暗夜中迷路。”
“爱?”
侧目同谢南星对视,懵懂与迷茫的眼眸,又如何不是韩洲的日思夜想:“我当爱谁?”
这话说出,韩洲便已后悔。
他怎能这般问谢南星。
“爱人当先爱己,韩洲,你最当爱的是你自己。”
张开双手,将这旷野之风拥抱入怀:“韩洲,这草原真好,我觉得我爱上这里了。”
爱惯来不狭隘,大爱小爱,一道组成这世间美好。
这滚滚红尘,都值得韩洲去拥抱,去爱。
“韩洲,你可还记得你曾应允我,要平安归来?”
耳根子和心窝子一瞬滚烫,韩洲忘了。
骏马从身侧驶过,谢南星被沈烬墨懒揽腰抱起,放在马背之上。
身后又跟上数匹骏马,朝着两人所往之处追去。
谢南星回头看了一眼,眉开眼笑:“夫君快些,莫让他们追上了。”
策马扬鞭,沈烬墨让马越跑越快。
沈烬墨会赢到最后,因为谢南星喜欢看沈烬墨赢。
旬湛同夏与并驾齐驱:“小九,他们两人一骑,我们这次必然能赢了他们。”
夏域觉得输赢无所谓,可旬湛想赢,他自当勉力挥动马鞭。
瞧着那距离迟迟不能缩短,旬湛凑到夏域身侧:“小九,今晚赢了我便让你在这草原为所欲为。”
“输了我就给我阿兄带孩子去了。”
夏域耳根子一红,端正身姿加快挥动马鞭,朝着前头疯狂跑动。
韩洲看着苍原之间跃动的马匹,听着那一阵接着一阵的爽朗笑声,那些压在心底的东西开始松动。
眼前这些人何人不曾有挣不脱的心魔?
要么战胜,要么放下。
既无路通往胜利之所,韩洲,当放下。
韩洲决定放下。
身后走来副将铁成,将一壶酒递到韩洲手中。
“那人便是谢南星?”
一口烈酒入肠,愁思被冲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