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南星自知田定此时担忧,他今日来,自也不是为了做那等强人所难之事。
“田大人同我夫君龃龉生了数年,我自然不能求田大人替我将夫君救出,我只想让你帮我去问问,我夫君是否真的在侍疾?”
自己那点子畏手畏脚的小心思被戳破,田定闹了一个大红脸。
他本以为谢南星想让他带着侍卫司去逼宫,直接伙同明王去反了这江山,以将沈烬墨救出。
可坐在他身侧可是谢南星啊。
谢南星何曾同人用过“求”之一字,谢南星又何曾强人所难过?
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
笑容多了真心,田定拍着胸脯保证:“谢兄你莫担心,我明日一早便去问,必然早日将沈大人的行踪查到。”
田定靠着这副笑脸和出手阔绰,在宫里头还是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宫女太监。
绕了神都小半圈的马车,开始从另一条道往田府而去。
试探既了,谢南星随口提起了另一桩事。
“田定,若有人许你以通天权势,要换你护卫皇城,不准乱臣贼子踏入神都半步,你当如何?”
田定似乎懂了谢南星亲自走这一趟的真正目的了。
所谓的托他去皇宫打探沈烬墨的消息,只不过是试探罢了。
试探他对沈烬墨,是否真的深恶痛绝。
若真恨之入骨,那便必然不会有这一问。
若恨意仍可控,今日的正头话才能被提上来。
“田某从未忘记此生只为百姓言,只替山河书,利我百姓河山者,便不是乱臣贼子。”
柔和的容色逐渐沉稳:“若有人许你以利刃,只需你杀掉这祸乱大夏山河的奸佞,你可会将刀剑握住?”
田定被这一问,问出了冷汗。
这大夏的奸佞,只有沈烬墨一人。
这大夏山河之下,任何屠了沈烬墨这奸佞之人,都当名垂青史。
以如今这神都之势而言,还敢生出绞杀沈烬墨之念的,只有三人。
一人是夏域,他们要的是皇权。
一个是旬相,他要的是朝纲清明。
最后一人,就是他田定。
因为他象征的是这天下百姓,他当为百姓行事。
“若山河百姓让田某杀奸臣,田某,自当舍命去做。”
“若是这权力之巅的人让田某去杀奸臣,那田某当舍命去护这一人。”
站在夏弘对立面的人,那便不是奸臣。
“小弟敢问谢兄,沈大人所图为何?”
“以白棋入局,同黑棋为伍,以焚旧局开新局。”
想到这来时的一路坎坷,谢南星轻轻笑了:“莫若,向死而生。”
马车停在路口,田定起身,朝着谢南星沉沉三拜:“一谢忘衡兄引路替我开仕途,二谢南星亲至兄替我拨浓云,三谢二位替山河扛重担。”
“我田定活一日,手中握住的剑,永远不会指向忘衡兄。”
“若忘衡兄来日被困,小弟亦当全力救其出囹圄。”
车门打开,谢南星亲自送了田定几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