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金殿外头吹了好一阵子干爽的秋风,旬相才等来只着一身明黄寝衣,便踏着虎虎生风之步来见朝臣的夏弘。
因着有数月未曾见到夏弘,所以如今再见,旬相更为直观的感受到了夏弘这容色的红润。
未曾听闻夏弘有沉迷丹药之举,如今这般红润那便只能是夏弘这身子骨被养到极好,日子也过得格外舒心。
若无意外,这皇位他指不定还能坐上个十年二十年。
可这片山河之下的百姓,又如何能熬得到新君继位啊?
跪地磕头,将心头所有波澜平息。
“老臣参见皇上,皇上万岁。”
夏弘跨过层层台阶坐上龙椅,脚下有宫女跪地钻入书桌底下替他按足,身后有太监躬身替他捶背,身侧有端着冰盏的宫女喂他吃着果子。
过了好一会子功夫,将被从寝殿唤出燥热不悦压下的夏弘,才让旬相起了身。
“旬相非要见朕这一面,扰了朕清休,可是有何等大事?”
言语自带威慑之意,大有旬相找不出一个好由头,便要问旬相的罪。
“老臣接到匿名举报,大夏疆域内共有十二郡县之官员遭遇暗杀,经过老臣亲自遣人去查证,举报之人所言皆为实情。”
“凡所杀之官员皆为与民心相悖之人,若此为有心之人用以招揽民心之手段,再不加以遏制必当引得山河动荡。”
抬眸看向龙椅之上的夏弘,旬相还是没有选择将新官被提拔并迅速掌控郡县之事,说给夏弘听。
一脚将书桌里头正替自己按足的宫女踢开,又烦躁的挥了挥手,一应贴身伺候的人毕恭毕敬跪在了殿内。
思虑良久,夏弘眉头越皱越紧:“忘衡可知此事?”
好生斟酌了一阵,旬相道:“沈大人如今娇宠一唤作霁月的小倌儿,鲜少理这朝政之事。”
“加之此信乃匿名送到老臣手头,老臣先行去查探了一番,一接到调查卷宗便觉事态严重,赶忙往宫中递了折子。”
“待到今日出了宫,必当同沈大人好生商议此事。”
旬相顺带告了沈烬墨一状,专宠霁月耽搁了朝政。
至于夏弘是否会因这匿名之信而防范的就是沈烬墨其人,旬相便管不着了。
反正他没有刻意防着沈烬墨,他只是觉得事态紧,来不及同沈烬墨商议。
夏弘听着这番话轻声笑了,反倒劝慰起了旬相:“他难得松快一阵,这乐子还是朕让他去找的,你可莫要因此记挂于他。”
奉旨专宠小倌,继而荒废朝政,且还能得帝王为其开脱?
旬相还真是闻所未闻!
脸上的伪装依然无懈可击:“老臣晓得,日后必当事事同沈大人通气儿,再进行处置。”
“行了,你也莫要觉得朕偏袒于他,你就说他主持朝政至今,这天下可有生过大乱子?”
一问,将旬相直接给堵死了。
这十余郡县之官员被刺杀,在夏弘这边都算不得乱子吗?
难不成要等到这山河彻底被颠覆,才能被算作大乱吗?
“沈大人足智多谋,用人唯贤,有他在这天下必当海晏河清。”
自讨了个没趣的旬相谢恩之后离了皇宫,瞧着状似无功而返,实则想要的答案都已在心中。
他如今已然断定那十余郡县官员之死,必然不是民情激愤之下的意外为之。
甚至于那封匿名信的目的也不是旬相和旬氏一族。
有人想借旬相之口,试探夏弘对这般大规模刺杀的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