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如今来了,再入宫便当是最好的时机。”
既已觅得新人,对于旧人自当了却所有羁绊,才能彻底放下。
这顺的又如何不是夏弘的意?
趴在书案上从前头拿出一本账簿,当着沈烬墨的面摊开。
“花魁夜的后一日,大夏数十郡县贪官被斩,新官被提,这事我让人递到了旬相跟前,按照时辰算,这几日旬相核实的也当差不多了。”
“这些个靠着奴家这容貌和才华换来的金子,便交给沈大人去平此事。”
旬相这在朝堂有威望,手里握着旬氏百年积淀的人,不当在关键之时成了夏彻的绊脚石。
旬氏一门出了旬澜这么个背主之人,要让旬相做出符合夏彻期望的决定,还差最后一把火。
看了一眼那银子的数目,沈烬墨贴着谢南星的耳根子软软蹭着。
“家主若早些归来,这天下事哪还需沈某操心,沈某便只需安心伺候家主即可。”
转头,唇从脸颊过:“从哪里学得这些个油腔滑调的话?”
“我家乖乖威武,这些自然都是实话。”
将谢南星在怀里调了向,捧着谢南星的脸问:“你不喜欢听?”
笑得眉眼弯弯:“喜欢听,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。”
指尖在谢南星腰间轻轻撩拨,忍不住轻声叮嘱着:“你身子骨不好,不要事事亲力亲为,下头的那些人都不是摆设。”
沈烬墨懂谢南星不愿假手于人,是害怕但凡遗漏些许,便有可能伤害到他。
“好,听你的。”指尖又点了点账簿上的数目:“那这笔银子?”
“放心,会好好替家主看住这笔银子,让其来日能用在刀刃上。”
再多的金银入了夏弘的私库沈烬墨也担心会被挥霍,因为夏弘活不到他要将这笔银子花掉时候了。
新君上位,山河满目狼藉。
为避免朝堂动荡,直接去抄家贪官富豪,亦不是好方法。
这些个金银来日都会交到夏彻手中,帮他搭建起带着百姓从水深火热走向国泰民安的石桥。
夏弘那通过剥削各处累积的私库,是谢南星和沈烬墨送给新山河的第一件厚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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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大夏西北起,牵连全国十数郡县的官员刺杀之案的详情,现下已经摆在旬相书案之上。
拿着调查卷宗反复看了好几遍,旬相孤身走出书房,沿着游廊缓缓踱步。
夏日的最后一场雨砸落了不少枯叶,府内的小厮正拿着扫帚将树叶扫在一处,接着用撮箕将所有叶子装走。
按照相府惯例,这些个黄叶会被送入厨房,放上几日等到干透了,就会放入灶膛里生火。
这些个从树上落下的叶子,最后能成为做出满府吃食的生火之材。
那这些个被刺杀之后却引来百姓人人欢呼的官员,是否也同这些个树叶一般,被一场雷雨打落,最后用性命给这一方山河百姓以交待?
若知晓这股刺杀之力属于何方,旬相不会有一丝彷徨,他会将这事一直压下去。
可旬相不知。
因为不知,故无法预估这股势力最后的走向。
旬相亦不知这特地告密到他跟前的人,到底是想要让他主持公道?
还是想用这个陷阱困住他这旬氏家主,让他处处掣肘?
亦或是沈烬墨厌倦了有人同他共理朝政,意图独霸朝堂?
前者不足为惧,后两者的破局之处,当在沈烬墨。
事关沈烬墨,不论真假,旬相不得独断,须得呈到夏弘跟前。
转身换上朝服,旬相头一次越过沈烬墨往宫内递了请求面君的折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