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弘朝着站在金銮殿靠后位置的旬湛点头,一大摞证据被旬湛亲自呈了上来。
“臣之长兄虽为先太子内臣,然自他入主东宫以来,却从未有同先太子同流合污。”
“这些证据都是臣兄入狱之前亲自交到微臣手中,这上面记录了先太子这些年犯下的所有罪过,以及同这些罪过相关的每一人。”
有了这些证据,先太子一案的所有涉案人员,一个都逃不掉。
证据被大太监接了过去,旬湛瞧着这些证据从龙椅到朝臣手中:“求皇上看在臣兄率先将先太子伙同外族谋反之事告发之功,饶其死罪。”
金銮殿内原本左右为难的朝臣,都因着旬湛这一言而心内触动。
是不是…是不是没有旬澜的告发,如今这坐在龙椅之上的人,就已经是夏陵了?
而旬澜其人,若不告发夏陵,是不是如今已经坐上了沈烬墨的那个位置?
有了这番功劳,旬澜别说担这死罪,就算加官进爵也不为过。
夏弘扬了扬手,早就被御前侍卫押在殿外的旬澜走入了金殿。
数月的牢狱之灾让旬氏一族的嫡长子憔悴了不少,可这浑身清雅如翠竹的气势,未被侵扰分毫。
可他,却背主。
为人内臣,但凡背主那便无主敢用。
更何况他还出身旬氏一族,他原定的仕途,是同皇权相伴相生。
这殿内的人开始疑惑,到底是何等缘由,才让旬澜背弃旬氏祖训,毁掉此生仕途?
“旬澜,你有功亦有过,你日后之前程,你自己如何看待?”
抬首轻笑,旬澜眸中尽是释然。
重叩首,额头已泛红:“谋臣悖主当是死罪,臣得旬氏一族二十余载培养,不当轻易言死。”
“臣恳请皇上将臣贬谪出神都,流至那穷困之所,让臣用余生治一方水土,富一方百姓,赎悖主之罪。”
旬氏一族稳中有进,数百载以来从未有过子弟被贬谪出神都。
可谋臣悖主,纵有旬氏一族之庇护,这新旧君王不论是不是那等心胸开阔之人,都无人敢用旬澜。
贬谪出神都,来日携万民之功而返,方有拨云见日之机。
早朝方罢,旬氏三父子头一次坐上同一辆马车。
无人因旬澜背了旬氏祖训而妄加责怪,因祖训为死,他们乃是活生生的人。
旬相将衣袖中两袋碎银子递给旬澜:“这都是你娘给我零用之时,我自个儿藏的,你带在身上傍身也好。”
旬澜轻笑着将银两推了回去:“阿爹留着自个儿给阿娘买两件好看的首饰,儿子在外花不了多少银子。”
关键是,旬相给的这点银子,真没啥用。
旬相将那两袋碎银放入马车暗格之中,又从怀里拿出一沓极有分量的银票。
“这是你阿娘给你准备的银票,她说手里没几个银子,没有姑娘愿意跟着你这么个七品芝麻官过日子。”
旬湛越过旬澜夺过那钱袋子,看着里头一张张面额颇大的银票,啧啧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