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弘威严眉梢一紧:“域儿年岁还小,日后这山河朕都会交到你手上,朕怎能让你以身涉险?”
夏弘的子嗣,只有一个夏域能用,皇位若传,不传给夏域还能传给谁?
但夏弘要的是传,而不是夏域手握重兵之后,造反。
从夏弘带着宠爱的言语之中,旬湛感知到了较之往日更为浓烈的猜忌。
等,就只有惶惶不安。
谋,才能拨云见日。
闭上眼眸闻着夏域身上那层被药味遮挡的血腥味,旬湛,不愿等了。
从旬相身后走出,旬湛道:“皇上,北欣郡乃为武安侯亲手打下,北境军乃是北境军唯一统帅,此战,没有人比武安侯更合适。”
殿内不论新老朝臣,听了旬湛这不要命的一言,统统低垂头颅跪地保命。
这天下百姓瞧不懂夏弘的捧杀,他们这些个朝廷大员,却知晓夏弘对长公主府的怨恨。
旬湛却顶着这分外凝重的天威,抬了头。
“明王虽可入宫陪伴娘娘,可女子到底比男儿更体贴些,武安侯若出征,长公主在家孤苦,入宫陪着娘娘那是极好的事。”
碧绿的佛珠在手中流转,一下接着一下的互相碰撞着。
清脆声响传出的频率从慢到快,最后,夏弘将佛珠紧紧握在掌心。
的确,没有人比沈骏更合适了。
夏欣被软禁皇宫,沈骏能为夏欣放弃一次兵马,自然也会为夏欣放弃二次。
重新启用沈骏,更是将那些说他暗自打压长公主府的谣言攻破。
不计前嫌重新启用钟元元的女儿女婿,又如何不算是对钟元元的弥补与示好呢?
“传旨长公主府,让武安侯明日亲赴北境,限其在今岁入冬前,将内北全族覆灭。”
“长嫂想平南想得紧,等会便将平南召唤进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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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名粗衫打手抬着一驾绿纱遮挡的肩舆朝着神都城门走来,肩舆两侧各自站了三个甚是貌美的丫鬟。
六名丫鬟手里提着个花篮,花瓣从葱段般的指节洒下,留下一路馨香。
微风徐徐,绿纱被吹到荡漾,那肩舆内坐着的人,也展露出几分身形。
脸上戴着的面纱是少见的银色,日光一照,晃荡的人眼睛都睁不开。
目光从那被遮挡的脸上挪开,便能瞧见那支着胳膊斜斜坐着的人,是个男子。
未能得见其容貌,可光是身上这股子气质,便不是身侧这些个貌美丫鬟能与之比拟的。
肩舆不紧不慢的朝前走,瞧着像个管事的男人快步跑到城门前,往那些侍卫手里都塞了好些碎银子。
最后又将厚厚一袋银子放到那领头之人手上,讨好道:“大人,您行行方便,下次小的让馆主允您将扶风公子带回家玩上几日。”
扶风公子,是这守城将领最是喜欢的小倌儿。
虽容貌比不上南风馆的花魁,可那股子知情识趣,他是爱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