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宫初见,谢府分离,林公公这见过谢南星所有狼狈模样的人,想到谢南星的结局,一时之间红了眼眶。
帝王昏庸,其下无一人能免于屠戮。
他如是,沈烬墨和谢南星如是,就连钟元元,亦如是。
林公公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可以死,可那对他存了三分善意的人,怎能受他拖累?
是的,沈烬墨会因他的立场而牵连旁人。
这是沈烬墨不用多言,林公公就已瞧见的结局。
沈烬墨变了,没有软肋失去一切的沈烬墨,变了。
“沈大人有何交待,奴才必在能力范围之内全力以赴。”
“林公公有什么本事能帮本官?”
哼笑之后,又将林公公的推测做实:“难不成,你能让谢南星起死回生?”
两问落下,沈烬墨弯腰走出这低矮的草屋,头也没回的离开了皇宫。
什么都不用交待,知晓夏弘行事手段的林公公,比所有人都更明白沈烬墨缘何成了这奸臣。
一国之君手握实权,这朝堂便没有能蒙蔽圣听的朝臣。
所谓的奸臣,承载的不过是帝王心头所有的私欲。
没有沈烬墨,这朝堂的奸臣宠臣也会层出不穷。
选择沈烬墨,只是驯服野兽的过程,既能让自己愉悦,也能让那些未曾弯下脊梁的人,绝望。
至于如今的试探和占有,则是沈烬墨挣脱铁笼,用性命换来的筹码。
起身重新坐在矮凳的那一瞬,一方染血的明黄帕则落在沈烬墨方才坐过的地方。
举着烛火走出囚笼,那只落在囚笼旁被老虎留下撕咬痕迹的龙靴,映入林公公眼中。
心头一颤,沈烬墨这双眸子的毒辣,真是令人觉得胆颤心惊。
不是沈烬墨需要与他同盟,而是他心头所想之事,只有沈烬墨能顺他一程。
区区一方帕子撼动不了沈烬墨分毫,林公公来日所行之事,同沈烬墨更是扯不上一丝关系。
可选择权摆在跟前,做与不做,全凭林公公心意。
将那一方帕子塞进衣袖之中,林公公将这笼中虎明日要吃的生肉拿出来。
又用一根麻绳将其吊起,血水不住落在青砖之上,笼中老虎眼中开始散发出幽幽光芒。
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虎啸,林公公抱紧所有被褥衣袍,难得睡了一个全乎觉。
梦境徘徊,林公公梦见了沈烬墨浑身狼狈跪在宫墙下的那个冬夜。
一觉醒来,天已然蒙蒙亮。
林公公生平头一次庆幸,他在那个夜晚亲自走了一遭,又亲自将谢南星走丢的消息,递到了夏弘跟前。
是他身处上位之时的那一丝善念,替他赢来了这一线生机。
沥干水分的生肉用那一方明黄帕子包裹,林公公用铁钩钩住帕子,在那笼中虎每每一次闻到肉味跳跃之时,又将那铁钩收回。
直到老虎实在饿得不行,那方被咬松的帕子,才会将老虎想要的肉食,落在它跟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