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旨太监带着圣谕而来,在陵王府苦等夏弘召他入宫询问谢南星之事的夏陵,容色染上恍惚。
担忧中透出兴奋的心口,此刻有些空空落落。
在他原本的预料之中,夏弘为了安沈烬墨的心,必然要将他召进皇宫审问一番,而他正好顺水推舟将这些个罪名尽数算在钟峦头上。
自然,他也要背上识人不清之罪。
这点罪名可能会让他押进内狱关几日,但必然不会关太久。
因为在他原本的设想之中,他会在沈烬墨私下找他之时,将这些个事说成是夏弘所为。
待到沈烬墨同夏弘生了怨恨,旬澜会替他同韩淑谈判,拉拢韩淑同他合谋。
谈判的筹码是忠勤侯府的仇,沈烬墨的性命。
一石三鸟,夏陵收尽渔翁之利。
然今朝这一道圣谕却是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。
他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重要。
他派遣之暗卫被灭了个彻底,才将谢南星杀死这事,对沈烬墨的影响更没有他想象的重要。
这一瞬夏陵开始怀疑,沈烬墨是否真的那般爱谢南星。
可若不爱,又怎么可能用上那么多启令军,掩护谢南星撤离?
让旬澜亲自去林子看过的夏陵,将那些死了的暗卫尽数当作了启令军。
府内谋臣接连被带到夏陵跟前,不避各路密探之眼线,堂而皇之的针对这一道圣谕,商讨着破局之策。
黄昏已至,替夏陵重整暗卫收拢势力的旬澜被紧急召唤回府。
“参见王爷,王爷万安。”
“免礼,坐。”
茶盏糕点奉上,夏陵将对所有谋臣说过的话,再次说给旬澜听。
“今日父皇遣人传旨,让本王在忠勤侯府跪拜求娶韩淑。”
“韩淑一日不应,本王便要跪一日,直至韩淑应了本王的求娶,晋位东宫的圣旨会同赐婚圣旨一道送来。”
“旬卿觉得本王当如何行事?”
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拳,指尖陷入肌理的疼痛,让旬澜伸手端起手边茶盏,用作平复心境之遮掩。
茶盖轻撇茶沫,旬澜低敛的眉眼正风起云涌。
宁折不为权谋愚,执剑沙场报山河,是韩淑此生之志。
然大胜归来闻亲弟之死,权谋再起又已沦为谋算中心。
身负血仇,侯府被困,如今之处境早已斩断她所有退路。
不能死,她只能活着钻入这为她所设的囚笼。
一生所恶之深宫大院,最终成了她不得不入的穷巷。
审视落在眼前迟迟未语的旬澜身上,疑惑从心头生起又于无形中这藏匿。
“旬卿,本王可以信任你吗?”
从软凳上起身朝着夏陵跪拜:“臣方才思虑过深,请王爷恕罪。”
柔和一笑,夏陵将旬澜搀扶,主臣二人对立而站。
“那旬卿觉得本王当如何既娶了韩淑,又不用让这世人觉得本王是那为一女子卑躬屈膝的无用之人?”
双目对视,旬澜率先低了头。
既为囚笼,既无天光,旬澜就要为她毁了这囚笼,迎万丈日光。
“韩将军巾帼英雄,王爷这一跪非为跪闺阁妇孺,而是跪那为护山河百姓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将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