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逃了,下次再落到你手中,不用你救。”
钟峦替他争得逃离围剿的时机,钟峦便已然落不到任何好了。
轻则被废,重则就当拿性命做交待。
因一己之情爱而托付以性命的重量,谢南星扛不起,也不愿意扛。
钟峦如何看不懂谢南星此刻心头所想?
“谢南星,我生于神都那等权力之所,断然不会为了一己之情爱,而让整个家族为我陪葬。”
非为小情,是为心底对这贫苦百姓,最质朴的怜悯。
“钟峦,你说的我不懂。”
“谢南星,你懂的。”
抬头看向正午最是刺眼的日头,两手将日光遮挡几寸,嗓音之中透出浓浓的无力。
“该死的,不该死的,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了。”
“我只希望那些当活的,来日都能活下来。”
拧着眉头追问: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?”
“你出了事,你伯府满门都当落不得丝毫好处。”
钟峦知晓,谢南星不愿承他这性命恩情。
可他,早就没有退路了。
“多谢你对我的担忧,我记在心头了。”
连击三掌,藏匿在道路两侧的府卫迅速站在钟峦身后。
在谢南星下意识往后躲闪,陆白迅速往前护住谢南星的瞬间,钟峦主动带人站在了道路两侧。
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,谢南星,我所行非为你,而是为这山河。”
“你,不欠我的。”
谢南星站在钟峦跟前,手掌透过衣襟紧紧攥住胸前的血玉。
他要将这能号令启令军的血玉,送到那已然拥有实力掌控他的人手上。
排兵布阵,谋篇布局,启令军之重,决定了来日重启山河之时,有多少城池能免遭战火屠戮。
谢南星重重看了钟峦一眼,在杨槐的搀扶之下坐上了马车。
钟峦目送谢南星离去之后,看着那透过车窗瞧向自己的人,钟峦举手朝谢南星挥了挥。
如果没有看错,谢南星为他红了眼眶吧。
“所有人听命,不惜一切代价拦住追兵,为我辈子孙留一线生机。”
“是。”
没再多言,没有前行,钟峦更未先发制人。
所有护卫在谢南星和追兵之间,隔出一道铜墙铁壁。
拖延的每一瞬,于谢南星而言都是多出的一线生机。
若从未入那道观见那众生疾苦,若从未同道长踏足乡野,钟峦自然能浑浑噩噩伴着那由夏陵掌舵的权力之舟沉浮。
来日或封王拜相,或不知不觉死在权力成为一无名冤魂,指不定还会被子孙后代骂上几句。
可他见过众生疾苦,见过上位者轻飘飘一句话对底层百姓的屠戮,他做不到视若无睹了。
若是让夏陵如愿坐上皇位,一个比夏弘更疯狂的君王,必然让这片山河之下的百姓,尸横遍野。
曾和夏陵同流合污的钟峦,最起码不能让夏陵在当下拥有夺帝之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