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视沈烬墨能将周遭冻住的冷冽,林公公拿过狱卒的钥匙,亲自替沈烬墨打开内狱的暗黑铁门,躬身在前头替沈烬墨引着路。
专为关押皇亲国戚而设的内狱常年不见一丝光亮,沈烬墨的出现让着牢房亮了一瞬,却又将更重的黑与凉带入了牢房之中。
林公公被这阴冷潮湿之感冻到打了一个寒颤,抬头看向记忆中那巴掌大的通气口,竟然不知何时被人拿着块黑布遮挡了起来。
这天牢啊,似乎比关押夏彻和陈萝之时,又阴森了不少。
接连十来根蜡烛被点燃,这牢房内的一景一物被照得亮堂。
御前侍卫将桌椅摆在夏弘的牢房之外,钥匙放到木桌之上。
沈烬墨和夏弘要谈及的话头,别说这些个御前侍卫,就连林公公也不当听见。
“奴才先带着您手下的侍卫在门口等着,您有事随时传奴才。”
“嗯。”
得到沈烬墨今日第一句回应的林公公笑得愈发殷勤,迈着比来时轻松不少的步子出了牢狱。
守在铁门前的林公公脸上笑意依旧,当着沈烬墨的人,他不愿落下一点把柄。
帝王的心疼决定了会在春日跪在御花园的林公公,永远都比不上沈烬墨。
夏弘并不需要林公公了,他如今只是习惯了林公公的照顾,若有朝一日林公公犯了错,夏弘会毫不犹豫找一个新的太监替换了他。
抬眼望天,林公公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今日这般田地的。
其实转念一想也不难理解,他一个被锁在皇宫的阉人,又怎么比得上沈烬墨呢?
仰仗着君王宠爱而生,却再无别的攀附之处,曾是林公公最大得优势,却也是林公公最大的劣势。
腰间长鞭握在手中,沈烬墨稳稳坐在太师椅之上,同牢房之内早已不辨日月的夏陵平静对视。
“今昔何昔,本王不知这山河,是否已经同沈大人姓了?”
林公公那般狗腿子的模样,足以映衬沈烬墨今时今日的地位。
“陵王在墙壁之下用鲜血划出的印子,还不足以让陵王记住在这里待了多少日夜吗?”
夏陵的不甘,夏陵的筹谋,夏陵的等待,沈烬墨进入内狱的那一瞬,便看得一清二楚。
转头坐在发霉的稻草之中,夏陵放弃了那无用的嘲讽,直接用自己手指,将那一个个日夜的记录,一点一点抠掉。
沈烬墨来了,那便是他等来了属于他的破土重来。
“本王在这修养了好一段日子,也不本王那些个兄弟,如今可还好?”
君心无偿,帝王在上,一骑绝尘却又并非无可匹敌的强大,是错。
这错,不分是夏域还是夏陵,犯了,就得等死。
他夏陵在这皇宫鞭长莫及,可旬湛那个疯子,却必然不会放过借着他点破的那些个据点,将夏域的对手一一铲除。
明知是错,旬湛也会去犯。
犯错,拼死一试,指不定来日遭受围剿之时,还能拼死一搏。
生在帝王家,拥有这样得的君父,是他们此生最大的不幸。
他们,没有别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