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完这状纸后,夏陵悬着的心总算死了。
就算沈烬墨为万民所怨恨,就算杀了沈烬墨能收尽万民之心,夏弘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愿意为夏弘生,为夏弘死的沈烬墨。
夏弘已经不在乎这可以随意拿捏玩弄的民心,他在乎的只有他能不能尽情享受属于他的权力狂欢。
可沈烬墨若是被放了出来,他这个手里握着沈烬墨藏在暗处证据的人,又是否能遭受得住沈烬墨的报复?
夏陵,不能让沈烬墨活着走出大牢。
夏弘见夏陵迟迟未动,出言催促:“陵王看完了,就递给平南和这满朝文武,一道看看。”
夏欣从夏陵手中接过这张状纸,一目十行。
带着厚茧的手抚过宣纸上微微凸起的细小弧度,目光从宣纸上挪到了谢南星身上。
谢南星啊,在写状纸之时,必当涕泪满衣襟。
也真是,苦了他了。
夏欣将状纸往下递了出去,抿唇闭眸之后,略微沉重的吐息将她心头的愤懑和不满展露。
小半个时辰过去,这满朝文武都已对这状纸上的内容一清二楚。
可无人敢率先开口质询。
不是不会质询,而是这满纸荒唐言,没有质询之必要。
陈国公挪步走到谢南星跟前,蹲下身子和谢南星平视:“谢公子,你我虽从未打过交道,但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孩子。”
“老夫想劝劝谢公子,莫要因着一己之私,而毁了一代人心头的信仰。”
谢南星唇角浅勾,两行清泪从闭上的眼中落下。
却因着陈国公的阻挡,无人窥见分毫。
再开嗓,鼻音重了几分。
“定国公同草民都不过是史册一浮尘,而太傅,亦是。”
“沧海亦能变桑田,太傅,缘何不能变?”
陈国公看不懂谢南星的这两行泪,可心头生出的不忍,让他选择了护住谢南星。
“谢公子,今日你若认了是你无理取闹,老夫愿意同众位同僚一道奏请皇上,保你性命。”
谢南星一手撑在金銮殿冰冷的玉砖之上,竭力挺直的腰杆生出站立的欲望。
久跪的双腿酸麻异常,将那刚刚立起的人,生生压弯。
既无力站立同群臣对峙,谢南星就算跪着,也当打赢这一仗。
“各位大人身居高位,一言一行都能引得这大夏山河生出波澜,手里握着这般权势,便都相信自己真的拥有能使山河动荡的滔天本事。”
“可草民不知各位大人可否想过,你们所谓的本事,不过是权力替众位大人披上的华服。”
“若脱下这华服,草民同各位比起来,谁更胜一筹,犹未可知。”
“人心易变,你们因沈烬墨手握重权不与你们同流而非要置他于死地,可这世间有我谢南星在一日,有我谢南星活一时,我便不会停下为他击鼓鸣冤的步子。”
陈国公在身后朝臣的搀扶下起身,沉吸一口凉气后,朝着夏弘躬身:“请皇上,审案!”
案子开审,谢南星便会有了回头路。
输了,便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