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上午的巡城结束,陆赤如往日一般带着侍卫司的一帮子兄弟坐上了茶楼的老位置,借着热气腾腾的茶汤听着店家让人新唱的戏折子。
不论是戏台上唱的,还是耳畔讨论的,都绕不过沈烬墨和吴辞修其人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,谢府的管家如今日日拿着银子在街上买人做伪证呢。”
“什么听说不听说,我是亲眼看到了。”
“我大舅家的二大爷还去问了问,只要有人愿意替沈烬墨证明,太傅不是他杀的,就能直接得十两银子呢。”
“这银子这么好挣,那我也去骗一骗,等到对簿公堂之时临时反水不就好了?”
“你也真是太小看谢南星了,那十两银子可是要签字画戳才能领到。”
“太傅死得这般凄惨,若真有人为了区区十两银子而背叛太傅做假证,那可真是没良心。”
“什么叫区区?十两银子可是一家老小两年的嚼头。”
“你们可别操这个心,我瞧着他们安排人摆在闹市摊子白日也无人眷顾,就算凑近的也不过朝着那摆摊的仆从吐几口唾沫。”
“那摊子晚上也摆吗?”
“是啊,说是皇上恩准的,就算宵禁之后也能接收目击证人的证供。”
“什么证供不证供,我瞧着这就是谢南星在拿银子给沈烬墨做伪证。”
“也不知道这谢府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?”
“肯定是贪污的啊,难不成是谢南星那病秧子挣来的?”
“他们能摆摊伪造证据,我们大伙凑点银子一道去收集真证据,断然不能让太傅死了连个真相都得不到。”
……
陆赤惯来耳聪目明,他身边这些侍卫的摇头晃脑听着的是台上唱的曲子,他跟着摇头晃脑,听到的是这茶楼里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谈。
两手敲响茶桌,陆赤压低嗓音问:“谢公子之前不还找个人问话都偷偷摸摸吗,这段时间怎么行事这般高调?”
身侧的侍卫凑近陆赤:“我家里老头子说,谢公子砸银子进了趟大牢,估摸着是沈大人让他这么干的。”
“这般大张旗鼓找人做伪证,就不怕触怒了皇上吗?”
“我瞧着啊,指不定杀人这事逃不脱了,谢公子和沈大人被逼急了,准备死马当做活马医。”
“唉,我觉得沈大人真的挺有能力和手段的,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一步。”
茶楼内又新来了几个狱卒穿着的人,手里的碎银子往桌子上一扔,上好的茶水果子就被端了上来。
一盏热茶下肚,就有人开始摇头感叹:“唉,沈烬墨这一下是彻底玩完了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之前谢南星还日日让人往咱这边砸着银子,这两日倒是开始消停了。”
“昨日的大牢是我守的,我可亲眼看着谢南星甩了沈烬墨一巴掌,还放狠话要同沈烬墨和离呢。”
“谢南星走出牢房时那怒气冲冲的模样,我光是瞧着就有些心疼沈烬墨也实在不懂怜香惜玉。”
“就谢南星那病怏怏的模样,活着就已经格外艰难,没必要往这乱子里头卷。”
“如此看来谢南星主动承接这案子,也是被沈烬墨蒙蔽了双目,自以为沈烬墨做不这这等丧尽天良的事,哪知道这一查才发现,太傅还真是沈烬墨杀的。”
一句“太傅还真是沈烬墨杀的”在茶楼内并不突兀,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几个狱卒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