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辞修显然也是想起了些许往事,眼尾和嘴角那由时光雕刻的纹路,缓缓凑在一处,厚重又温柔。
“你们两人倒是瞒得紧,我倒是不知道他还因着这事喝闷酒。”
“哪里敢让您知晓,生的好看功夫好又不是小主子您的错,主子不就只能自己喝喝闷酒了?”
“哈哈,回头我去问问他,亲手带壶酒好好宽慰他这些年的委屈。”
“小主子您就是自己想喝酒了!”
阿顺和吴辞修这一来一往谈及的故人,让谢南星生了恍惚。
就像是那位故人其实并未故去,他这些年一直都陪在吴辞修身侧,陪着吴辞修踏过了最诡谲的谋算与人心。
纵满身伤痕,却初心不改。
吴辞修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这些个果皮:“阿顺你可别这般说我,我是要告状的。”
阿顺摇头笑了笑,动手将桌上的果皮给打扫干净,又给吴辞修和谢南星续上茶水,转身将书房的门关上。
谢南星侧目看着阿顺那迎着日光走去的背影,竟然皱起了眉梢。
今日的阿顺,那副铮铮铁骨意图替吴辞修阻挡世间一切伤害的刚强,也柔软了不少。
那柔软的背后,似乎又有些彷徨。
谢南星看不懂这柔软,也读不懂这彷徨。
吴辞修发现谢南星在他这边,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容易走神。
两指敲在谢南星脑门上:“小南星,脑瓜子又在想些什么?”
谢南星揉了揉额头,笑着应声:“阿顺叔今日瞧着与往日不同,我便多看了一眼。”
吴辞修直接跳了这个话头,从抽屉拿出了两张宣纸,朝着谢南星招手。
谢南星走到吴辞修身侧,看到这桌子上的两张宣纸之时,笑意中透出了几分悠远。
放在左侧的一张是谢南星入宫学头一日答的那份考卷,右侧那一张的谢南星前日亲自写的大字。
伸手摸上这两张宣纸,寒来暑往,春去秋来,谢南星在这神都的数载沉淀,在这情爱里的闯关破阵,在这一个个大字的差距之间呈现。
原来,谢南星真的长大了极多。
他再也不是云槐村那个若要站在沈烬墨身侧,就要将性命当作筹码交待出去的谢南星了。
谢南星将软凳搬到了吴辞修身边,一眼瞧去,倒是像极了吴辞修家中自小养到大的孙辈。
“我总觉着自己现在这笔字也极丑,还觉得自个儿的字一直都是这般丑,如今真同往日的比起来,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这般大的进步。”
“我去岁除夕自个儿写了副春联贴到院内的门头上,原本还觉得我有些厚颜,要是太傅早些让我瞧见这两张纸,我必然在正门之上也贴上我亲自写的春联。”
“如今这字虽然的确不好看,但这般进步,还真值得被表彰一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