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南星沉沉舒出一口气,道:“都退下吧。”
谢南星刚吩咐完,那些个在沈烬墨无声嫌弃中苦苦求生的人,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。
独留杨槐在原地站了一会,转头搬了两把太师椅放在沈烬墨手边,又搬了一把小马扎放在谢南星脚边。
谢南星现在很生气,但他没有迁怒杨槐的意思:“阿槐,还是你机灵。”
杨槐被夸了,捂着脸开开心心走出了卧房。
数日来的阴霾,一扫而空。
“你不是头晕吗,头晕你扶着这个椅背站着。”
杨槐将这椅子搬过来,为的就是万一沈烬墨支撑不住之时,可以撑一撑。
这椅子杨槐不搬,谢南星自己也会搬。
沈烬墨抿唇,沉默拒绝。
见谢南星拿着剪刀开始给他剪衣裳,似乎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。
沈烬墨莫名觉得有些委屈:“谢南星,我不喜欢这个椅子。”
谢南星抬头看了沈烬墨一眼,很和气道:“你要是可以不因着伤口疼而流冷汗,你就可以不搀扶。”
沈烬墨知道了,谢南星生气了。
手掌几度张合,沈烬墨将手压在了两把椅子的椅背上。
心里的委屈,又浓重了几分。
被粗粗缝合的寝衣被剪成了两半,被谢南星握在手上的剪刀,从始至终没有触碰到沈烬墨的伤疤分毫。
将泡在温水中的帕子拧干,又搬了条软凳到沈烬墨跟前。
不用谢南星安排,沈烬墨就小心翼翼坐到了软凳上头。
不敢委屈,那惯来能吓到小儿痛哭的眼眸,带上了讨好的笑。
谢南星坐在小木扎上,握着帕子给沈烬墨小心翼翼擦着身子。
“乖乖,你擦得好舒服,一点都不疼。”
谢南星沉默的替沈烬墨擦干身子,又拿出药膏,沿着每一处伤疤给沈烬墨涂上。
纵结痂颇厚,纵内伤外伤凑在一处,疼痛阵阵。
沈烬墨依然感知到了谢南星的指尖的颤抖。
沈烬墨坐在软凳之上四处查看,有些焦急,他想找块帕子。
谢南星手上抹药的动作停了一下,将眼中的水光逼回,起身将压在枕头下的帕子放到了沈烬墨手上。
坐在小马扎上抬头看着沈烬墨,又在意识到沈烬墨如今不方便抬手之时,又将手凑到沈烬墨握着帕子的那只手旁。
眼眶开始染上红晕,沈烬墨将手帕落在谢南星手上:“谢南星,对不起。”
不论犯下多大的错,沈烬墨将擦眼泪的帕子递到谢南星手中,谢南星就会原谅他。
拿着帕子将眼中水花擦掉,谢南星故作轻松道:“没关系啊,沈烬墨。”
谢南星懂沈烬墨为何非要靠着自己站起来。
沈烬墨也懂谢南星缘何因着这般举动而生了气。
可是啊,他们总是会忍不住下意识,让对方少点狼狈,少点伤痛。
他们虽已找朝夕相伴数载,可爱情这么学问,他们始终都在蹒跚学着。
他们都想拿到满分,可他们都没办法拿到满分。
他们想护住对方,最后都落得满身伤。
再痛,他们也不会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