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谢南星还在往嘴里塞的勺子,沈烬墨出言阻止:“谢南星,不能再吃了。”
谢南星一愣,缓缓将手里的勺子放下。
所以就算他装得再好,沈烬墨也知道他没有好好用膳。
而许久未曾用膳的胃,应当少食多餐。
砂锅被端了出去,洗漱的热水以及沈烬墨要用的药膏被一道端了进来。
连带着走进来的,还有往日伺候着沈烬墨换衣换药的所有人。
都快就寝了,沈烬墨瞧着这屋内多出来的这么些人,温和的眸光化作凌厉。
“你们进来作甚?”
谢南星握住沈烬墨的手,故作轻松道:“你要换药,到时候墨平帮着把你抱起来,我再和杨槐一道将药扇干,这样衣裳就不会粘连到软化的伤疤上。”
不是因为害怕沈烬墨,谢南星自来就不怕沈烬墨。
谢南星,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子无力。
沈烬墨脑海浮现出那般画面,呼吸化作凌厉的刀子,从喉管一路切到了沈烬墨的心脏。
好疼,比沈烬墨身上的伤,疼多了。
那样的画面,对于谢南星而言,过于残忍了。
这些日日在谢南星眼前反复上演的画面,无不提醒着谢南星,他没办法将沈烬墨照顾好。
谢南星的每一次蜕变,都是为了将沈烬墨照顾好。
谢南星很努力了。
谢南星已经做得极好了。
如今的自觉亏欠,如今的无法自我和解,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太爱了。
沈烬墨没点头,谢南星没有开口,那便是谁也不敢有任何动作。
闭上眼眸感知着身体的每一处结痂,沈烬墨意识到自己臀部以下的地方,应当未曾被刺破肌理。
前头膝盖以下的地方,应当也没有伤到其根本。
余光看向候在一侧的墨平,墨平当即走到沈烬墨跟前。
捏了捏谢南星的手:“乖乖,我渴了,能给我倒一杯水吗?”
谢南星连连点头,亲自走到桌前,往茶盏中续上温水之后,还放到手边试了试茶温。
端着茶盏回头的一瞬,沈烬墨已经站在了他眼前。
光看脚下的步子,谢南星还瞧出了几分摇晃。
透过墨平那不住往后藏的手,谢南星已经知晓沈烬墨是如何下的床。
握住茶盏的手开始颤抖,他不知道是要先把这茶盏放下,还是要先去看看沈烬墨的伤口。
而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,像足了不谙世事的孩童。
透过这等不谙世事,沈烬墨就能知晓谢南星这些日子的慌乱,到了何等地步。
心悸的冷汗将沈烬墨的额头冒出,但沈烬墨站立的模样,已经变得坚定。
坚定到哪怕狂风暴雨来袭,也不会让他再倒下。
“谢南星,你帮我瞧瞧,伤疤有没有裂?”
谢南星倒抽一口气,将茶盏落在小高手里,小心翼翼绕在沈烬墨周身转着。
“沈烬墨,你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沈烬墨将方才之难受,遮掩大半之后道:“刚刚站起来时有些胸闷,头有些晕,但现在全好了。”
“谢南星,你将我照顾的极好,我现在能自个儿站起来了。”
谢南星瞧着沈烬墨寝衣之上零零星星干透的血迹中,只染上了丝丝鲜红,便知道伤疤纵然有崩裂,但尚且在沈烬墨这具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