户部尚书能想到的事情,夏弘如何能想不到?
夏弘从龙椅之上起身,站在金銮殿上来回踱步:
“孙尚书,即日下发文书,为共渡这次天灾,未曾遭灾之地区将原本三十税一之税率改成十五税一,多征收来的税收全部投入受灾之区域。”
夏弘的言外之意是,不论是国库的银子,还是他私库的银子,谁都不要有动的念头。
这般拆东墙补西墙之法,听在吴辞修耳中无异于置百姓之生死于不顾。
“皇上,如今旱灾已经发生,蝗灾还在肆虐,哪里能等得到别的郡县有收成的那一日?”
“且这加税之举必然是要在百姓日子过得富足之时,才可商量决策,如今逢此灾难正是人心不稳之时,如何能再让民心动乱。”
“千古以来,凡百姓流离失所之时,便是民间动乱发生之机,若此番天灾处理不当,恐江山不稳。”
夏弘重新坐到龙椅之上,看着殿下须发皆白的吴辞修:“若为了此次旱灾将国库掏空,来日再遇到灾难,又当如何对抗?”
吴辞修闭上眼睛算了一笔账:
“先帝在位之时国库便已颇为充裕,皇上即位至今十载有余,虽不说风调雨顺,但各地之税收从未有一年不是如期上交的,必然不会因着一次旱灾而国库空虚。”
吴辞修这话落在夏弘耳中,那就是谁花了银子,谁掏空的国库,那便需要在此时都补上来。
略微死几个百姓本也不当事,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也就过了。
而此刻咄咄逼人的吴辞修,为了些许百姓而忘记谁才是他的主子,令夏弘生了不满。
登基之初,为笼络各路权臣,为褒奖前期有功之朝臣,夏弘将夏启留下的国库消耗了个空。
随着江山坐得越来越稳,夏弘自己的日子日渐奢靡,不仅养了不少类似侍卫司那般无用之人,连年扩张的暗卫司也都是极大的开销。
若满打满算起来,如今这国库自然算不上充盈。
如今这般天灾降下,不仅收不上税收,还要动国库的银子,夏弘这一国之君的日子必然过得会愈发不如意。
低头看着吴辞修那挺直的腰杆,夏弘明白但凡他再说一个加税的字眼,吴辞修必然要血溅这金銮殿。
毕竟在不久之前,吴辞修便为了护住夏彻,拿他这条命担保过。
明白救灾之事不可推挽的夏弘,容色被忧国忧民之姿占有:
“拨粮三十万石先救定西郡。”
“盘查各郡县粮仓之存粮,组织各郡县提前预防蝗灾。”
夏弘的命令下到这,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法子:“所有涉及贪腐之官员一律抄家,所缴获之银两用于各地赈灾。”
吏部尚书却在听到这一天命令之后,颤抖着跪了下来,道:
“防灾之事均由各地官员组织,防灾不力之人杀一儆百自然无可厚非。”
“臣以为,将所有官员肃清彻查之事,当等灾后再逐一核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