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一离开金殿不到一盏茶的时间,将东宫一应事宜摸清楚的林公公便入了金殿。
俯身在夏弘耳畔说了几句,林公公握住拂尘的手心染上了湿意。
夏陵此举太过大胆冒险了。
可若不是岁一今日点破,指不定还真让夏陵瞒天过海了。
棋子意图挣脱执棋之人的控制,夏弘这掌控天下的人,如何能忍?
握在手里的茶盏被生生摔碎在地,书案之上的奏折被夏弘一手拂开。
金殿内外所有人被这盛怒吓到匍匐跪地,春风吹入金殿,驱不散这殿内的严寒。
就在所有人担心自己因着被迁怒而被砍头之时,夏弘忽然就笑了起来:“小林子,他怎么就不知道和夏彻学学呢?”
“最起码能保住命,你说是不是?”
林公公小心翼翼掏出帕子擦掉脸上的冷汗,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:“这一年下来, 连老奴都信了太子真的懂事了。”
懂事二字惹得夏弘嘴角的讥讽又浓了几分:“没用的东西,竟然想出这等用自己的身子笼络岁二的法子,朕都嫌他丢人。”
林公公给夏弘添上了一杯清火的茶,他明白他此时该说什么:“龙生九子,各有不同,这教养之人不同,这天皇贵胄也当自有差别。”
夏弘端起茶杯,当即想起了钟落月:“他娘是个会爬朕床的下做东西,他就是像足了他娘。”
这话林公公不敢答,随即跳了话头:“岁二昨夜应当是被设计的。”
夏弘嘴唇微抿:“可今日他瞒着朕,却是真的。”
林公公并不敢附和这话,如果岁二选择坦白,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。
一个活在黑暗中的人,对自己谋算的人动了心,本就是死罪。
夏弘抬头看向殿门之外的春光,问:“小九前些日子是不是满了十二?”
“是,您还让奴才特地去送了生辰礼,九皇子那鲜少笑的人,收了礼物之后也透出了喜气。”
“十二岁,不小了,也是时候出来经历风雨了。”
夏弘沉冷的嗓音隐隐透出了兴奋,夏启死了十三年了,他到了开始享受自己战果子的时候了。
“让旬湛明日来及见朕。”
夏弘两手撑着龙椅起身,一步一步走下金玉垒成的台阶,朝着金殿外走去。
林公公并未问夏弘要去何处,可看着夏弘迈出去又收回来的步子,林公公心中有了答案。
夏弘想去纤云宫,可夏弘最终没有跨过这道门槛
夏弘希望即将发生的一切,都是意外。
他希望他在钟元元眼中,是个有担当有底线的男人。
两月后
子时将至,墨黑笼罩洛安,属于夜游人见面,在此刻登场。
沈烬墨自谢府暗道而出,按照白日收到的密信指引,与独自坐在暗室的夏彻碰了面。
隔着一方书桌对立而坐,夏彻将温茶递到沈烬墨跟前。
没有任何寒暄,夏彻直接阐述自己的目的:“忘衡,阿萝怀孕了,孤要离开洛安。”
沈烬墨容色沉冷,面对此刻的夏彻与面对这洛安勋贵之时,并无二致:“夏彻,我为何要帮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