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信沈烬墨,不信旬湛,不信夏陵,甚至于夏域,指不定也是他为了束缚年少不可得之人的工具。
旬湛骤然意识到,若他依然将目光局限在这夺嫡之争的一亩三分地上,那夏域来日的处境,也不过是夏弘手里的玩意。
一如现在的夏陵。
原本要游说沈烬墨的人,反被沈烬墨游说。
他并未诓骗旬湛,他只是将遮在旬湛头上的天,打破了而已。
“你把谢南星和夏彻安排到同一张酒桌的事情,我没有意见,但若是谢南星不愿意,那你这事就不能做。”
没有一丝拖泥带水,沈烬墨带着墨平离开的双星楼。
暗室的房门被打开,所有日头尽数洒在旬湛身上,将旬湛晒出了几分慵懒。
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,他知道沈烬墨要做什么了。
而他,愿意送沈烬墨这一程。
于旬湛来说,夏彻亦是夏域的对手。
从日升坐到日落,旬湛从暗门离开了双星楼,漫无目的的骑着马去了洛安郊外。
农人春耕,没有那闲时出来游玩,而这洛安有权有势的人家却极其悠然自得。
旬湛随意找了一处人少的荷塘坐下,没过多久一身着男装的女子便出现在了旬湛三丈之远的地方。
若单纯透过这种容颜,压根认不出这人:“您还是来了。”
陈萝轻轻应声:“是,如旬公子所愿。”
一尾鲤鱼从荷塘挑起,咬下一片翠绿:“您瞧,这鱼也得跳出池子,才能吃到旁人吃不到的东西。”
陈萝浅笑,问:“旬公子是想让我家中人吃到那独一无二的东西,还是想让你想护的人吃到。”
和陈萝打交道,比沈烬墨或夏彻轻松太多,所以旬湛选择了陈萝,而非夏彻:“不管是谁吃,总得先跳出池子,您说是不是?”
陈萝转头与旬湛对视:“可不跳出池子,亦不见得会死。”
“您错了。”旬湛笑着摇头:“这水里暗流涌动,大鱼吃小鱼是常事,万一有人投了那毒药下去,就死定了。”
“跳一跳,万一有另外一番境地呢?”
一番交谈,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,旬湛便率先离去,并不需要等待陈萝最终的决定。
他很坦白的告诉了陈萝,他想谋算的是夏彻的命。
很不巧,这谋算的过程中有一线生机。
可在暗处拿命赌的人,看见了一线生机,怎么会不想赌一把呢?
他旬湛能在这洛安城内呼风唤雨,惯来打的便是这般明牌。
路是他指明的,明显与成果都摆在面前,吃与不吃,能不能吃到,那就是各凭本事。
最后就算输了,死了,也怨不得谁。
毕竟当初的路,可是自己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