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辞修必须拦住沈烬墨。
良久对峙之下,沈烬墨在吴辞修坦诚的目光之下,对这世道岌岌可危的信任开始回归。
翻身下马,吴辞修领着沈烬墨往河堤走去,师徒二人在大坝前席地而坐。
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香囊,熟悉的药香卷入沈烬墨的鼻息,宁静的安抚之力虽不如谢南星本人,却远胜这洛安的任何一人。
小心翼翼将香囊打开,一缕用红绳捆绑的青丝乖巧地躺在袋中。
一如谢南星这个人,任何时候瞧着都惹人怜爱。
满身杀气缕缕收敛,沈烬墨身上的敌意径直褪去,阴翳的眸光中生出丝丝缱绻,在这张被血色遮掩的容颜之上,显得极为割裂。
强撑的心力退散,卸掉所有力气的沈烬墨好生脆弱:“师傅,谢南星为什么要离开啊?”
抬头望月,吴辞修开始帮沈烬墨找回理智。
他不能让沈烬墨带着情绪去见夏弘。
“南星今日必须离开。”
“反倒是忘衡这谋算全局之人,少算了自己的心。”
“哼。”当他将谢南星抵在门框一吻之时,便注定了结局:“是啊,原本他就要被驱逐出长公主府。”
“他怪我吗?”
“若怪怎么会临出行之时,冒险来见老夫?”
吴辞修拿出腰间的酒壶,开始小口喝着。
得亏阿顺不在,不然吴辞修一口都饮不了。
“忘衡不仅少算了自己的心,也少算了南星对你的情义。”
“他在乎你,自当让你的每一步都踏的坚定。”
“傻子。”低头看着被冰封的河面,沈烬墨喃喃自语:“都说了我会保护他,都说了我什么都会解决,他那身子怎么能到处跑?”
“就算要跑,随意找个地方躲几天就好,为何要让我追不上呢?”
谢南星得了沈烬墨的提示,自然知晓自己可以躲进谢府。
可堂堂平南长公主,若是连一个谢南星都赶不走,又如何能使人信服?
“南星说,他与平南长公主府的世子爷再无关联,却想与洛安的沈大人白头偕老。”
从权力谋算中开出的鲜花,从来便不是为了权力,而是为了彼此。
谢南星同他两情相悦一事,沈烬墨接受起来好生自然。
情话动人,沈烬墨却更想听谢南星在他耳畔说。
“师傅,我先走一步。”从河堤上起身,沈烬墨翻身上马:“天黑夜寒,也请太傅多多保重身体。”
“墨儿,你莫慌。”吴辞修从河堤上起身:“他们离去之时,似有一带着银面的暗卫偷偷跟着。”
“多谢太傅告知。”骑马朝着吴辞修拱手,沈烬墨的容色上已未起波澜。
此次这一闹,失了神智的可不止一个他。
策马回城,及至平南长公主府,湘竹院的一应奴仆皆已被驱逐在正门之外,四下皆是打着灯笼围观这一处热闹的人。
越过重重人群,手里的鞭子直直挥出,那敕造的匾额之上,“府”字被生生扯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