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猛地往前拉,那些被尘封的血腥过往惹得墨平握着缰绳的手一抖。
深吸一口寒气,沉默良久,墨平沉声开口:“下了。”
“大吗?”
“和今日差不多。”
墨平撒谎了,那是墨平从小到大见过最大的一场雪。
那场雪足足下了七天七夜,将整座皇城的血腥掩埋,将无数百姓的安身之所压垮。
“那就好,他身子骨比我好,那风雪应当伤不了他。”
马车在侧门停稳,听到马蹄声的谢南星连忙钻出马车,抬头看向那朝他而来的男人。
洛安城下,银鞍白马,铁蹄溅飞花。
那马背上的男人今岁也才及冠,融入这等最显少年意气的雪景之中,却和少年意气毫无干系。
今日谢南星看见的韩洲是一团炽热的火,而朝他而来的沈烬墨却成了一团浓郁的黑。
沈烬墨隔着尚远的距离,瞧着站在风雪中的谢南星,眉目一瞬染上了不满。
距离拉近,又在看清谢南星脸上隐隐红痕之时,所有不满化作心疼。
小病秧子不听话,没有好好照顾自己。
就该被打一顿长长教训。
从马背上跃下与谢南星保持着三步的距离,敛眉催促:“谢南星,快下来回家。”
朝着沈烬墨张开臂膀,透亮的眸光中载满了去除枷锁之后、轻松且甜蜜的笑意。
沈烬墨眼睛不瞎,他知道谢南星在等着他去抱。
可谢南星,如今真的能接受他的触碰了吗?
无数个日夜的执念打破了沈烬墨的理智,满怀希冀,沈烬墨朝着谢南星的方向迈出一步。
距离短了几寸,沈烬墨瞧见了谢南星那微微跃动的睫毛。
理智回归,希冀落空,沈烬墨的步子生了退意。
谢南星瞧着沈烬墨这不争气的模样,暗觉好笑。
这么大的风,他这睫毛又不是铁做的,稍微抖几下就把他吓住了?
就这副怂样,之前还敢偷摸着钓他呢。
手里的暖炉放到杨槐手里,谢南星盯着沈烬墨的眸子,主动出击:“沈烬墨,你真不抱我下马车吗?”
轻言训斥,泄露出几分期望落空的酸涩:“谢南星,不准胡闹。”
不理会沈烬墨这故意板着的脸,谢南星在马车上微微动了几下,活动开冻僵的双腿。
嘴角的笑容璀璨,双眸的爱意滚烫,破开风刃,谢南星直直朝着沈烬墨的方向跳去。
瞧着谢南星这不要命的疯样,沈烬墨原地跃起,将谢南星稳稳揽入怀中。
空荡数月的怀抱在这一刻被药香盈满,希冀落空的心,也在这一瞬被温热填满。
双手搂住沈烬墨的脖颈,双腿缠住沈烬墨的劲腰,谢南星贴着沈烬墨的耳朵柔柔倾诉:“沈烬墨,我一直都在等你带我回家。”
而谢南星,自己也在努力找到回家的路。
他们都没放弃,所以他们才能相拥回家。
“嗯。”
沈烬墨淡淡回了一字,未见一丝慌乱,平整的唇角也没透出一丝喜悦。
就是那笔挺立在风雪中的模样,有些呆,有些木,有些傻。
沈烬墨尚且不知晓如何对待怀里这失而复得的至宝。
“沈烬墨,你是想冻死我,再养别的小病秧子吗?”
“不准胡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