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再用纱布塞到那腐肉洞里,确定不再出血之后,用纱布缠绕绑好。
太后已经晕了过去,雪娘也是一身大汗。
衣裙上都是脓血,脏污不堪。
她精疲力尽地叮嘱长嬷嬷:
“药方已经给了御医,一日喝三次。三日后我再来给太后换药。”
腐肉虽然已经挖出,但不能确保一次挖干净。
三日后要将纱布掏出来,检查里面的血肉,是否有再次腐烂化脓的迹象。
如果没有,便可以继续上药,若有,还得再挖一次。
每次取纱布之痛,更甚于挖肉之痛。
因纱布与血肉相连,硬生生拔出,连血带肉,且无法涂抹麻沸散。
雪娘面无表情,实则内心直呼痛快。
太后作恶多年,活该受此等苦楚。
所谓死罪未至,活罪先尝是也。
长嬷嬷已经心痛得泪水涟涟。
太后常年喜辣,无肉不欢。
要知道会遭此等大罪,说什么也得劝她改了口味。
宫女领雪娘去清洗更衣,齐太医等着她,一起默默出了宫。
他有些佩服雪娘的勇气,疖肿不难治,男子得此症候的也多。
齐太医很清楚施刀是个什么流程。
只是敢在太后身上这样动刀的,恐怕雪娘是千古第一人。
看他忧心忡忡的模样,雪娘虽然疲累,还是用力挤出笑容,安慰他说:
“齐太医不必担忧,我求了太后谕旨,不管结果如何,都不会治罪于我,更不会连累您和恩济堂的。”
说着从怀里掏出太后亲授谕旨,齐太医展开一看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罗大夫有勇有谋,他赞叹了一句。
雪娘轻轻一笑,没人知道,她心里的打算。
太后不仅体表疖肿,体内五脏也有,最明显的就是乳痹之症。
这些症候现在看着不如疖肿那般痛苦,将来发作起来,药石无救。
她要取得太后的信任,之后再徐徐图之。
不仅要她受苦,还要她性命。
太后薨了,赵家失去这座靠山,便不是无懈可击。
回到学府街,雪娘才觉出精疲力尽,浑身无力。
泡了个澡之后,吉祥如意将晚膳端上来。
在太后宫里闻了半日恶臭,雪娘腹中虽然饥饿,看到食物便一阵恶心。
摆手让吉祥把饭菜撤下,只喝了一小碗粥。
第二日雪娘在家休沐,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,做了个梦。
梦见祖父和爹娘,醒来以为自己还在青州,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。
怔忡了好一会儿,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。
不由得悲从中来,闷在被子里不想起身。
她筹划了这么久,将薇儿丢在淮阳,独身进京。
如今凭一己之力,将刀子扎进仇人的血肉,心中生起的,竟不是大仇得报的欢喜与释然。
而是悲从中来,只想扑到娘亲或祖父的怀里,大哭一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