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宁愿雪娘恨着二郎,这样两人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。
若是无爱也无恨,那……
柳夫人长叹一口气,黯然说道:
“有情人难得成眷属,祖母老了,自己也没啥盼头,就想看着你们年轻人和和美美,唉,行了你也别瞪眼睛了,祖母不说了。”
顿了顿,忍不住还是说:
“你与子清,其实是一个脾性,好与坏,都用力用到极致,其实过日子,要懂得留点余地才好……”
见雪娘心不在焉,根本听不进去,她也就不说了。
恰此时,洛雁茗听说雪娘来了,一脸欣喜地冲了进来。
“罗雪娘!你回来了,以后不走了吧?这下好了,没了洛子清那个木头脸拘着你,咱们能去骑马,打马球了!”
洛雁茗今年十一岁,刚开始学打马球,骑术还不是那么精湛。
柳夫人常常叹息,若是雪娘在就好了,可以教教她。
柳夫人也是眼前一亮,急切问道:
“不如你搬来跟我住吧?我这别院虽比不上侯府花园,倒也宽敞,后院也有些景致,雁茗与你投缘,你俩做个伴,如何?”
柳夫人真心喜爱雪娘,洛雁茗也很期待地直点头。
她如今没有什么玩伴,洛家落魄艰难,与京中贵女们渐渐疏远。
只有齐晓妍,还有柳家的几个姑娘与她来往。
可是柳家管得严,一年里也就能见着几次。
若是雪娘搬来别院住,她日常就有伴儿了。
且雪娘会得多,刺绣,骑马,拳法剑术。
除了刺绣,其他的洛雁茗都喜欢。
雪娘心知,柳夫人和雁茗是诚心相邀。
但她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做,岂能被困于这京郊别院之中?
雪娘歉疚地对雁茗一笑道:
“祖母,您知道我自小习医,尤其擅长女科,若关在后院,实在非我所愿,您与齐太医相熟,能不能推荐我去恩济堂坐诊?”
柳夫人眼神都变了,失声问道:
“你要去医馆坐诊?难道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?”
大魏朝普通人家的女子出门经商干活,比比皆是。
但稍微有点身份的女子,出门做了营生,日后就很难嫁入正经人家。
不管是读书人家还是做官的,都忌惮这一点。
正经人家的女儿,哪怕女红做得再好,也不会去绣坊做绣娘。
书读得再多,也不会去做教娘。
懂医术,也只敢在家弄点药膳,为长辈滋补调养身体,那是雅事。
若出门为人看诊,名声就堕落了。
寻常人把这种女子叫做医婆,类似于媒婆。
虽然挣得不少,可能比寻常男子做个六品官俸禄还要高。
可地位低贱,连带子女都会受累。
雪娘深觉此事不公,天下女子有病,不肯给男大夫看,宁肯拖着病死。
既然讲究男女大防,那便该提倡女医,给女子一条活路。
可从官府到百姓,又一致歧视女医。
如此活生生地堵住女子求医之路。
雪娘想入医馆,虽主要目的是为了接近太后,图谋报仇。
但她也胸怀志向,若家仇得报,要开女医馆,培养女医。
如果能凭一己之力,改变世人对女医的看法,提高女医地位,那此生也不算白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