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不问那些了,只说些家长里短。
洛子清向来少言,一开始觉得雪娘很烦。
话怎么那么多,笑得怎么那么开怀,女子当笑不露齿,她不懂吗?
慢慢地习惯了,开始放松自己。
不再正襟危坐,往软榻上一靠,腿一伸,听她絮絮叨叨。
看她转来转去,忙忙叨叨地伺候自己,很惬意,很受用。
雪娘是他活了二十年得到的,唯一温暖与柔软。
起初他只觉得新奇,慢慢觉得熨帖,幸福。
薛清澜定亲后,他挺高兴的,想着可以一心一意地与雪娘在一起了。
两人在药庄那几日,是他人生最美妙的时光。
雪娘就像一场春雨,一点点飘洒在洛子清干涸的心里。
可是还没等他这榆木疙瘩彻底醒过来,祖父去世,太傅入狱。
措手不及,猝不及防,他本能地按照自己习惯来处理。
因为不曾体会过温情,他便不懂得以温情待人。
论事不论情,用最有效的方法解决问题。
没想到,那么温顺柔软的一个女子,竟然如此狠心。
说走就走,一点余地都不留。
辛如其见他一杯一杯的喝冷酒,便赔着笑脸,拉他到外面醒酒。
“你这么着喝,回去可有人给你做醒酒汤?”辛如其笑嘻嘻调侃他。
洛子清扫他一眼,哪壶不开提哪壶?
醒酒汤?清影院现在寂然无声,连乌鸦都不来。
丫鬟全被他赶走,回去便是孤家寡人,哪有什么醒酒汤。
洛子清晕乎乎地,被辛如其搀扶着,进了另一个雅间。
“公主,人我可给您带到了,回头可别传出去,是我帮您,要被老爷子知道,我吃不了兜着走!”
雅间里静悄悄的,一架苏绣百鸟朝凤屏风挡着,影影绰绰地后面有个人影。
洛子清喝得有些上头,晕晕乎乎觉出些不对劲,什么公主?
他转身要往外去。
“洛子清,你敢走试试!”屏风后传来一声娇斥。
一个宫装美人儿,绕过屏风转出来。
是永淑公主,逼着身边大宫女与她换了衣装,来此守候洛子清。
永淑几步上前,拽住洛子清的衣袖,娇声唤道:“子清哥哥……”
声音有些发颤。
洛子清虽然头晕,却没有失去神智。
他抬起胳膊,用衣袖拂去永淑的手,冷声说道:“公主请自重。”
永淑脸色微变,她从十三岁起,远远看见洛子清,便怦然心动。
每年能在宫里见到几次,也曾托宫女送过手帕子与情诗,都被退回。
今日洛子清如此落魄,她不惜名声前来私会。
以为心意昭然,子清哥哥必定会感动。
哪想到他依旧如此冷淡?
永淑咬着嘴唇,眼泪泫然欲滴。
洛子清看着永淑这副模样,心里不知怎地,又想起那人。
也是这样,不由自主地便咬着嘴唇。
只是这动作,在公主身上出现,咋就那么矫揉造作?
只有那个人做起来,才是一副娇艳明媚,又天真无辜模样,惹人怜爱。
洛子清退了几步,厉声道:
“子清不知公主在此,无意冒犯,现在就退下,请公主自重!”
永淑一跺脚,又上前去扯住他衣袖,
“子清哥哥,薛清澜她无情无义,辜负了你,我,我,我对子清哥哥,一片真心,你若去向父皇求娶,父皇必定会答应,你我情投意合,到时京城里的人也不会再嘲笑你了……”
洛子清闻听此言,眉头一皱,酒也醒了几分。
“公主何出此言?子清自问举止有礼,从未对公主有半分逾越,哪里说得上情意二字?更谈不上求娶,还望公主慎言!”
说完,便避之不及地甩袖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