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啊,是他自己逃婚,也是他让雪娘待在清影院,不要出来走动。
是他自己不惜与雪娘和离,要迎娶薛清澜。
怪谁呢?
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,不过一年半的光阴,雪娘已深深嵌在他心里。
外人又怎知道。
洛子清什么都不想说,一片真心被辜负践踏,却怪不得别人。
是他咎由自取,自作多情,将自己送到薛清澜兄妹脚下,给他们做了攀附权贵的踏板。
薛清澜还在振振有词:
“齐王亦是爱才之人,子清兄若能投入齐王麾下,必有一番前程,你我本就是同门师兄妹,将来相互支持,我在内廷,你在朝堂,各自成就一番事业,不也是快意人生?”
洛子清听了这话,盯着薛清澜死死看了几眼。
她也大着胆子回看他,眼神里闪着火热的光芒。
是对权利地位与尊荣富贵的热切渴望。
洛子清瞬间洞明,她这是在暗示,让自己助力,帮她坐上皇后的位置?
真是好大的抱负!
洛子清讽刺地一笑,拱手行礼道:
“洛某恭祝薛姑娘得偿所愿,好风平地起,扶摇上青云!”
再也不发一言,转身离开。
此时他才明白,祖父临终前所言何意。
这些贵女名仕,所谓高贵典雅不过是搭台子唱戏,装模作样罢了!
一旦戏台子塌了,她们就折了腰,露出真面目,样子难堪。
可笑自己以前,还把她当做心中高不可攀的青莲明月!
洛子清步履越走越轻快,这件事情如此峰回路转,他却并不难过。
甚至还有些喜不自胜。他和雪娘,不用分开了!
明日,明日他便要去把雪娘接回来。
再也没有什么,能将他们隔离。
回到侯府,洛子清在乾坤阁陀螺一般转来转去。
内心的喜悦与急切压抑不住,他跑去清影院,吩咐荀嬷嬷,找婆子来清扫。
深更半夜的,打扫什么屋子?荀嬷嬷觉得二爷有些魔怔。
侯府的规矩,哪怕一直空着的院子也是日日打扫,不然家具布置都会变旧。
清影院干干净净的。
洛子清偏偏觉得还不够好。
说糊窗子的棉纱时间长了,漏风,让赶紧开库房,去换新的来。
又说软塌上的垫子不够软和。
拔步床的帷帐颜色太暗淡,换。
里里外外,连椅搭子都换了雪娘喜欢的颜色。
还一再嘱咐,明天白日里再好好打扫归整。
定要布置的像新屋子一般,让二奶奶回来看着就高兴。
荀嬷嬷直摇头。
洛子清很想当下便去学府街,可是今天已经太晚了。
他怕唐突了雪娘,本来就委屈着,这样贸然前去,怕是不会给他好脸色。
再说城内已经宵禁,只能等天亮。
他要抬着八抬大轿去,隆重而正式地把雪娘接回来。
雪娘应该也会高兴吧,他们不用和离了!
不过她肯定委屈,临别的时候,说什么来着,此生不复相见?
嗯,雪娘性子向来柔和,好好哄一哄,应该就没事了。
左等右等,天却不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