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哥皱皱眉道:
“李姓人家?你们找错门了吧,我们府上在这都住了十几年了,哪有什么李姓人家!想打抽风,也找个像样的借口来!”
说完嘭地一声把门合上。
江婶子气得手哆嗦,举手待要砸门,雪娘握住她拳头,轻轻摇头。
“他说的也没错,十几年过去了,这里已经是钱府,咱们这么着上门质问,好没道理的。”
江婶子欲哭无泪,千里迢迢,姑娘还怀着身子,这李府都不见了,可要怎么是好!
“不着急,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,再慢慢寻访。”雪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。
她来苏阳前就做好了打算,若是找不到外祖家的亲人,便租个小院子,一边开医馆一边慢慢寻访。
租院子自然没有那么容易,雪娘二人当日便寻了个客栈住下来。
忙活了半日,江婶子心神也稳定下来,与雪娘说:
“姑娘且好生歇着,我去外面打听打听,总有些老街坊,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何事的。”
雪娘点头,她也是这个打算,只自己不好抛头露面,便叮嘱道:
“婶子可万事小心,提防着点。”
又从腰间解下荷包,里面还有十几两碎银,让江婶子都带着。
这连日奔波,雪娘也有些疲累,歪在床榻上东想西想,竟睡了过去。
等她醒来时,天已擦黑。
江婶子早回来了,只舍不得叫醒雪娘,昏暗的屋子里,在床榻边坐着,守着她。
见雪娘醒来,起身扶她坐起,又倒了温水来,喂她喝了。
拿了一个迎枕,塞在雪娘身后。
“婶子可打听到什么消息?我外祖他们,如今何在,可安好?”
雪娘有些急切地问。
江婶子坐下来,握住雪娘的手,缓缓说:
“姑娘,婶子说了,你可别急,啊。”
她刚才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,左思右想,是不是该把打听来的事情瞒着雪娘。
若是瞒着,怕也瞒不了多少时日。
当年那场风波太过惊悚,苏阳的老人都记忆犹新,近二十年过去,说起来还历历在目。
就算她不说,雪娘自己去茶馆街坊,甚至说不定这客栈里有上年纪的,一打听便知道。
雪娘叹一口气道:
“婶子不必担心,到如今,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?”
不过是家破人亡,蒙冤含恨罢了。
“十八年前,苏阳发生一场大案,李家满门入狱,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受不住刑,没几天就死在了狱中。”
江婶子顿了顿,看看雪娘脸色,才继续说:
“绣坊里的绣娘逃得逃,死得死,也有屈打成招,作出各种证词来,指认李家家主和绣主,谋害皇家……”
雪娘大惊失色,坐直了身子。
“你舅母,也就是当年的锦绣坊绣主,不堪受辱,在狱中上吊死了。舅父被打断了腿,后来这案子因为查不出幕后指使之人,李家又基本死绝,官府便判了抄没产业,全家人口发卖。”
雪娘双手微微发抖,也就是说,李家人都被卖作奴仆了。
“当年发卖李家人口的伢行,可打听的到?李家人被发卖,总有个下家吧……”
江婶子摇摇头。
“事情过去太久,当年的伢行早就换了几波人,明日我再去问问吧,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中人。”
她想了想,又说道:
“不过大娘子那时让藕香带着嫁妆回了苏阳,藕香放了良籍,应该不会被李家牵连,我记得她是淮阳县人,老家那村子叫什么来着,牛里村,对,藕香姓牛。”
若能找到藕香,也许能有李家人的消息。